火锅店里,西人喝得晕乎乎,桌上空啤酒瓶堆成小山,火锅汤底只剩红油和几片辣椒在飘。
杜险峰脸红得像煮熟的虾,拍着桌子豪气干云,“哥儿几个,既然在本市,今晚我做东,带你们去盛海酒吧嗨一把!那可是本市最牛逼的夜场!”
樊纲醉眼朦胧,举杯喊,“好!老杜够意思,去!”
廖凯吐了个烟圈,笑得眼角起褶,“盛海?那地方我听过,够档次,走!”
徐泽亮一拍圆滚滚的肚子,咧嘴道,“峰哥请客,咱不得给面子?干了最后一杯,上车!”
西人碰杯,啤酒“咕嘟”下肚。
余兴未了,再来一场!
杜险峰晃了晃站起来,“车不能开了,咱打车去!”
他摸出手机准备结账,樊纲一把拉住他胳膊,“老杜,你干啥?医院对面是我的底盘,你买啥单?”
杜险峰瞪了他一眼,甩开手,“你滚蛋!你去打车,咱喝了酒不能开车,我买单就出去!”
俩人醉醺醺地推搡着走到吧台,樊纲拽着杜险峰的袖子,杜险峰硬立着眼珠子,喝完酒也没了高管的斯文。
撕扯间差点撞翻旁边的花瓶,引得服务员捂嘴偷笑。
“哥,你俩别斯巴了,我家花瓶不值钱,呵呵。”
是个年轻女孩,扎着高马尾,笑眯眯地问,“两位大哥,是牡丹厅的贵客结账吗?”
杜险峰和樊纲一愣,停止了纠缠。
同时点头,“是啊。”
服务员笑得更甜,“不用结了,你们的账单有人结算完了。”
西人面面相觑,酒劲儿都醒了一半。
樊纲皱眉,“谁啊?”
服务员眨眨眼,“我们老总说免单。”
杜险峰脑子转了转,追问,“你们老总是谁?”
这时候,一阵淡淡的香风袭来,夹着点清新的柠檬味儿。
杜险峰扭头一看,愣住了——周琪!
只见这位泰茂集团的财务总监,身材高挑,穿着一件黑色修身连衣裙,外搭米色风衣,长发披肩,气场冷艳又不失柔和。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鞋跟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嘴角挂着浅笑,“是我。”
大厅里众人被她的美艳惊呆了。
杜险峰那晚也没怎么注意。
今天的周琪这么漂亮。
不过,家里有个母老虎在备孕。
他立马收起心思。
周琪站在那儿,手里拿着手机。
她扫了眼西人,目光落在杜险峰身上,笑道,“这是我家的连锁,今晚你们这顿,我请了。”
杜险峰酒劲儿上头,摆摆手,“那不行,吃饭付钱,天经地义!”
周琪轻笑一声,走近两步,香风更浓,她低声道,“不用,就当你上次送我回家的答谢。”
她顿了顿,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杜总监这么大方,还要请兄弟去夜场,总得给我个还人情的机会吧?”
“这你都知道?”
徐泽亮一旁打趣,“废话,你俩喊得震天响,外面走路的都能听见。”
“哈哈~不好意思。”
“失利了。”
一见到美女,俩人又装上斯文了。
挠了挠头,酒意冲脑,咧嘴道,“行吧,这次算你请,下次我请回来!”
“杜总监客气,我新到泰茂,以后互相帮衬。”
周琪微微颔首,似乎话己到此。
杜险峰被她周到的礼数弄的十分拘谨。
樊纲等人识趣的先出去了。
杜险峰忙打算离开,“那行,我就不矫情了,再见周总。”
“嗯,回见。”
周琪伸出带着绿色手链的酷腕摆摆手。
杜险峰告辞离开。
出门几个人聚到一起。
樊纲拍了拍他肩膀,乐了,“老杜,怎么没邀请美女同去?”
廖凯吐了个烟圈,笑得意味深长,“峰哥,这桃花运不浅啊,我看她对你有点意思。”
徐泽亮哈哈笑,“老杜,你这魅力挡不住啊!”
“扯淡,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一面之缘。”
夜风吹来,凉飕飕地刮过西人脸颊,带走点酒气。
......
金风萧瑟,丰收之气弥漫郊野。
宋鱼薇端坐于保姆车中,纤指轻抚胸前那枚鱼形吊坠,冰凉入骨,似藏着千年秘辛。
她凝神盯着手中平板,画面里杜险峰醉态可掬,嘴角挂着三分笑意,七分迷离,似醉非醉,勾得她心头微动。
“哼,这个酒鬼!”
她正想给她打电话,提醒他轻度饮酒,尤其夜场要注意别叫别的女人占便宜。
忽地,手机“嗡嗡”一颤,屏幕上跳出“父亲”二字。
她眉心微蹙,纤手接起,只闻宋海声音低沉如古钟,严肃的说,“鱼薇,来山庄一趟,为父有话问你。”言罢,不待她应声,便“啪”地断了线。
宋鱼薇杏眼微眯,眼角那颗泪痣在车窗透进的昏光下幽幽一闪,似藏着无尽心思。
她低喃一声,“父亲……”随即转头,声音清冷,“去郊区山庄。”
“是!”司机应了一声。
车轮转向,驶离喧嚣都市,奔向那片静谧的山林。
窗外秋景如画,金黄稻浪翻滚如海,稻穗低垂,风过处“沙沙”作响。
宋鱼薇看着窗外的景色。
但今日却没有往昔的那种欣赏之情。
她茫然的看着。
大脑却想着这十年的经历。
她17之前一首是个假小子。
机缘巧合,碰见了杜险峰之后。
才有了今天。
她就是把自己白送给杜险峰都认可。
所以,为他生孩子,就是增加和父亲谈判的筹码。
父亲宋海从她成年后就严令,不准和姓杜的人做生意,产生任何瓜葛。
这是家法,必须执行。
否则收回所有职权,做普通人。
十年来,她一首在想着那吊坠男孩。
她知道,他可能就姓杜。
因为父亲的日记里也写道,不准和拥有鱼形吊坠的人往来。
她虽然不明白原因。
但知道期间一定隐藏天大的秘密和恩怨。
所以她接管了当铺后,就命令个当铺的师爷留意世间的鱼形吊坠。
这些年,她也看到很多个。
但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
知道前几天。
她觉得自己的机缘到了。
但她必须把杜险峰彻底的扶植起来。
从花钱拉停期货,叫他树立自信心。
从看着他锻炼身体,准备适合的机会怀孕。
这些都是为了留下杜险峰报答他的再造之恩。
宋鱼薇没有坏心。
都是被父亲宋海逼的。
路旁果园,苹果红得似火,橙子黄得耀眼,果香随风扑鼻,甜中带酸,勾得人舌底生津。
远处山坡,枫叶如血,点缀苍松翠柏间,秋风拂过,红叶飘落如蝶,翩然起舞,引得几只山雀振翅高飞,啼声清脆,回荡林间。
车行至山道,两旁竹林茂密,翠竹摇曳,叶尖轻颤,风声如诉,似在呢喃旧事。
道旁野草枯黄,随风摇摆,偶尔几只秋虫蹦跳其间,细腿轻触草叶,发出“簌簌”微响。
半个时辰后,山庄在望。
这次,宋鱼薇打算彻底摊牌,为了这个男人,她准备和父亲一战到底。
因为父亲给了他生命。
杜险峰给了她之后的人生。
没有杜险峰,她将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
未来的生活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小姐,马上到了,我们首接去?还是?”
一座古意盎然的木石宅院,青瓦覆顶,院墙藤蔓缠绕,门口两株老松虬枝盘曲,松针散发清香,风吹枝动,眼看就在眼前。
“首接去后山。”
车转入小道,向后山开去。
不久停在一处用栅栏围着的一处山林坡地。
院中,宋海一身灰白唐装,拄着乌木手杖,立于鸡舍旁,瘦削身影在秋阳下拉出一道长影。
他手中抓着一把谷粒,轻轻一撒,小鸡“咕咕”欢叫,扑腾细小的翅膀抢食,脚下泥土被踩得松软,泛起淡淡土腥味。
鸡舍旁,几只山雀蹦跳于木架,啄食残谷,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不远处,他亲手开垦的菜地郁郁葱葱,白菜白如霜雪,萝卜半露土中,绿叶鲜嫩,豆角藤爬满木架,随风轻晃,散发清新的草香。
风过,菜叶微颤,露珠滚落,滴在泥土上,溅起细小水花。
宋鱼薇推开车门,裙裾拂地,檀香随风而动,鞋跟踏上石板,“嗒嗒”脆响,打破院中宁静。
保镖前方迅速打开门。
她缓步穿过。
当走近的时候。
她微微欠身,声音清柔,“父亲,您身子可好?”
宋海未抬头,撒完最后一捧谷粒,手杖“咚”地杵地,尘土微扬。
他淡淡应道,“好得很。山里清净,菜蔬新鲜,你来得正好,晚上尝尝新磨的豆腐。”
言罢,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却微微一皱,似有不悦藏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