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裹着校服外套缩在老槐树下时，嘴里还叼着半颗顾予谦塞过来的糖炒栗子。
热乎气儿从指缝里钻出来，把睫毛都熏得软乎乎的。
"昨晚查的东西在这儿。"我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那些三年前的旧帖。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两秒，喉结动了动："原来他记的是这个。"
我盯着他发顶的呆毛，突然伸手压了压："当时你是去帮被堵厕所的同学对吧？
那帖子里的背影根本拍不清脸，他非把锅扣你头上。"
顾予谦把手机还给我，指节蹭过我手背："他转来前我就觉得不对——上周我经过三班后门，听见他和刘梅说'该算旧账了'。"
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所以他造你霸凌谣，现在又要搞月考？
系统昨天提示我保存证据，估计他要在考试里动手脚。"
"我们得小心。"他忽然弯腰凑近，呼出的白气扑在我鼻尖，"我奶奶说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被他突然的凑近闹得耳尖发烫，猛地往后仰却撞在树干上："嘶——你能不能别突然搞这套？"
他低头笑出声，从兜里摸出个保温袋："栗子要凉了，先吃。"
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涌进鼻腔，我边剥壳边偷瞄他。
晨光透过槐叶洒在他脸上，原本冷硬的下颌线都软成了月牙。
"中午去食堂？"他把剥好的栗子塞进我手心，"边吃边商量对策。"
"成。"我舔掉指腹的糖霜，"不过先说好，你今天必须把《辛丑条约》的赔款数额背下来，上次周测你写了'西亿五千万英镑'，陈主任差点以为你要签不平等新约。"
他耳尖泛红，抓起书包带子转身："走了，再晚要被老班抓迟到。"
中午食堂的糖醋排骨香得勾魂，我端着餐盘刚在顾予谦对面坐下，他就用筷子尖敲了敲我碗沿："徐明昨天帮数学课代表整理错题本，我看过他做的逻辑图，条理特别清楚。"
"徐明？"我咬着排骨抬头，"那个总戴黑框眼镜、书包上挂着柯南挂件的？"
"对。"他往我碗里拨了半块排骨，"他上周还帮二班分析过监控，说能通过脚步频率判断人有没有跑过。"
我眼睛一亮："那正好！
李文博要是作弊，肯定得提前踩点或者传递小抄，监控里说不定有线索。"
顾予谦低头扒饭，声音闷在碗里："我昨晚翻了班级日志，他这两周午休总说去图书馆，但图书管理员说没见过他。"
"好家伙，这是准备搞大动作。"我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下午放学我找他？"
"我和你一起。"他突然抬头，睫毛上沾着饭粒，"你上次找三班女生问谣言，被她们堵在走廊，我可不想再——"
"停！"我手忙脚乱捂住他嘴，周围几个吃饭的同学己经在偷笑，"那是意外！
谁能想到她们带了扩音器啊？"
他含着笑把我手扒拉下来："所以这次我跟着，万一又遇到意外......"
"遇到意外你就帮我挡扩音器？"我故意拖长音调，看他耳尖慢慢红到脖子根，"行，下午西点，教室后门见。"
徐明的座位在教室最后排，窗台上摆着六盆多肉，每盆都贴着写有"吸收辐射"的便利贴。
我们走过去时，他正低头用尺子画时间轴，铅笔尖在纸上沙沙响。
"徐明。"顾予谦敲了敲他桌角。
他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顾、顾哥？"
"别紧张。"我拖了把椅子坐下，"我们想请你帮忙分析李文博的动向。"
他推了推眼镜，从书包里摸出个黑皮笔记本："我早觉得他有问题。
上周三他说去校医室，但我在楼梯间看见他往实验楼跑，手里还拿着个银色U盘。"
"实验楼？"我和顾予谦对视一眼。
"实验楼二楼是监控室。"徐明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学校各区域监控的覆盖范围，"不过监控室平时锁着，钥匙在陈主任那儿。"
我突然想起系统昨晚的提示："他可能想黑进监控系统，删除自己的作案证据？"
徐明眼睛亮了："有道理！
我表哥在电脑城打工，说现在有些U盘能破解老旧的监控系统。
实验楼的监控还是三年前装的，正好是漏洞。"
"那我们可以......"
"等等。"顾予谦按住我肩膀，"先别急着行动。
我们需要证据，不是猜测。"
徐明点点头，在本子上画了个圈："我今晚去查实验楼的门禁记录，你们负责盯着李文博的动向。"
我突然握住他的手："谢谢你啊徐明，你这脑子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他耳尖瞬间红透，慌忙抽回手："没、没事！
我就是......就是喜欢整理这些。"
晚上我窝在书桌前时，顾予谦的微信消息准时弹出来："奶奶煮了银耳羹，给你留了一碗。"
我抱着保温杯推开他家门时，他正趴在餐桌上写笔记，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见我进来，他连忙把摊开的历史书合上："别笑，我今天背了五遍《辛丑条约》。"
"我不笑。"我舀了口银耳羹，甜丝丝的，"系统说我数学知识图谱到白银阶段了，能跨科联动解题。"
他凑过来看屏幕，发梢扫过我耳垂："这思维导图怎么还会动？"
"小霸说这是3D版，方便理解。"我戳了戳屏幕上浮动的公式，"比如三角函数和向量结合的题，系统会自动标红关联点。"
他突然指着屏幕："那这道题，是不是可以用余弦定理？"
我愣住——这道题是竞赛难度，他居然能快速反应。
"奶奶以前讲评书，总说'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他挠了挠头，"可能文科的逻辑和数学有点像？"
我突然扑过去抱他："顾予谦你超——级——棒！"
他身体僵了两秒，慢慢回抱住我："那...那你能教我怎么用系统看历史时间轴吗？"
"行啊。"我退开一点，指尖在屏幕上划动，"你看，把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放一起，系统会自动标因果关系......"
钟表滴答走了两圈，我合上课本时，窗外的月光正爬上他的笔记。
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辛丑条约》的赔款数额被他用红笔圈了三次，旁边写着"西亿五千万两白银，不能再错！"
"明天月考。"他突然说。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怕什么？
我们有徐明查监控，有系统当外挂，还有......"
"还有我。"他握住我的手，"不管李文博要做什么，我们一起扛。"
我望着他眼里的星光，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异常网络波动，建议宿主明早提前到校。"
我刚要说话，顾予谦的手机在桌上震动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脸色微变："刘梅在班级群说，李文博今晚请假了。"
我心头一跳——上回谣言爆发前，造谣的女生也请了假。
"我送你回家。"他抓起外套，"路上说。"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风里飘来远处便利店的广播声。
我摸着兜里顾予谦塞的润喉糖，突然想起徐明说的银色U盘，想起李文博躲在实验楼的背影，想起系统的异常提示。
明天早上......
我抬头看向顾予谦，他也正低头看我。
"明天，"我吸了吸鼻子，"我们早点去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