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予谦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时，后颈还沾着便利店买的茶叶蛋热气。
他今天反常地没穿那件破洞校服，白衬衫规规矩矩扎进裤腰，领口扣到第二颗——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昨晚他说要"提前半小时来教室"的话。
"林莞蓉！"前桌的小羽转过来，手机屏幕亮着班级群，"你看广播通知没？
第三节课后全校大会！"
我刚把书包甩上椅子，头顶就炸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教导主任的公鸭嗓顺着广播筒滚下来："全体师生注意，第三节课后操场集合，召开特别会议。"
顾予谦正替我理着被门框勾住的书包带，指尖顿了顿。
我摸出兜里的亮片——那是昨晚在教室后门捡到的，和赵雪发绳上的水钻一个款式。"别慌。"他低声说，掌心轻轻碰了碰我手背，"资料都藏好了。"
第三节课的数学卷子我做得心不在焉。
粉笔灰扑簌簌落进草稿纸，我盯着最后一道导数题，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淡蓝色对话框：【检测到宿主心跳加速30%，建议深呼吸。】我憋着笑咬笔杆，余光瞥见顾予谦转着笔，笔帽上沾着我上周贴的草莓贴纸——他总说这种东西"幼稚"，可每次我贴完他都没撕。
操场的太阳明晃晃的，我站在高三（3）班队伍最前头，后颈被晒得发烫。
教导主任踩着红地毯上台时，皮鞋跟磕在台阶上响了三声。
他推了推眼镜，扫过人群的目光突然定在我脸上："今天要表扬的同学，是高三（3）班的林莞蓉！"
嗡嗡声在耳边炸开。
我听见小羽掐了我胳膊一下，顾予谦在我右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肩。
教导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发起的首播解题课，累计观看量破两万，帮助三百多名同学解决了重难点......"
"我、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上回首播时顾予谦蹲在镜头外举提示牌的样子突然冒出来——他举着"这里要画辅助线"的白纸，鼻尖沾着铅笔灰，被我笑"像偷做作业的小学生"。
"鼓掌啊你！"顾予谦用胳膊肘捅我，眼尾的痣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拼命鼓着掌，掌心都拍红了。
余光里，刘洋和杨威挤在队伍最后，刘洋的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鼓起来，杨威捏着校服下摆，指节发白。
散会回教室的路上，小羽举着手机冲我喊："论坛爆了！
#林莞蓉全校表扬#上热帖第一！"我凑过去看，第一条评论是"首播课我跟了一个月，数学从60提到110，蓉姐yyds！"，第二条突然跳出来："说不定是买的流量呢？"ID是"正义路人甲"——我认得，这是刘洋的小号。
顾予谦突然把我往身边拉了拉，避开迎面走来的赵雪。
她涂着玫红指甲，正低头玩手机，听见我们脚步声抬头，眼尾挑了挑："林同学，恭喜啊。"
"谢了。"我扯着嘴角笑，摸了摸口袋里的亮片。
系统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赵雪情绪值异常，建议保持警惕。】
下午放学，顾予谦拽着我往奶茶店跑："说好了庆祝，香芋波波要加双份珍珠。"玻璃门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老板娘看见我们就笑："今天的大功臣来啦？
第二杯半价！"
我捧着温热的奶茶，珍珠在嘴里弹牙。
顾予谦咬着吸管，突然说："其实上周三晚自习，我看见你在教室首播。"他耳尖慢慢红了，"你讲立体几何的时候，手舞足蹈的，像只小麻雀。"
"你偷看我？"我差点把奶茶喷出来。
他低头搅芋泥，勺子碰着杯壁当啷响："就、就路过......"
手机在桌上震动，是系统小霸的紧急提示音。
我点开，视网膜上炸开一行猩红大字：【紧急任务：24小时内解出黄金级数学题，奖励逻辑力+2！】题面是道复杂的数论题，我盯着那些希腊字母首皱眉。
"怎么了？"顾予谦凑过来，呼吸扫过我耳垂。
我把手机转过去："系统又发神经了。"他盯着题目看了两秒，突然眼睛亮起来："这题我奶奶讲评书时提过！
《九章算术》里的同余问题变种......"
"真的？"我拽住他袖子，"快说快说！"
"先喝口奶茶。"他把我的杯子往我手里塞，"别急，我慢慢讲。"
晚上十点，我家书桌前堆着七张草稿纸。
顾予谦趴在桌上，钢笔帽咬在嘴里，头发被我揉得像鸟窝："然后用中国剩余定理......"他突然顿住，手指点着纸："这里应该是......"
"对！"我拍着桌子跳起来，系统"叮"地一声："任务完成，逻辑力+2己发放！"顾予谦被我吓了一跳，钢笔在纸上戳出个蓝墨点。
我凑过去看，他耳尖红得能滴血："你、你离这么近干吗......"
"谢啦顾老师~"我笑着抽走他手里的钢笔，"要不是你提《九章算术》，我得算到后半夜。"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
顾予谦收拾书包时，我往他兜里塞了包润喉糖——他今晚讲题讲得嗓子都哑了。"明早我来接你？"他站在门口，月光透过防盗网洒在他肩上，"别又睡过头。"
"知道啦。"我关上门，突然听见楼下有脚步声。
透过窗户往下看，路灯下一个影子闪进楼道——是赵雪的银色高跟鞋。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风险系数持续上升，建议宿主......"
我摸出手机，给顾予谦发消息："明早提前二十分钟来。"
屏幕亮起又熄灭，他的回复秒到："好。"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我盯着床头的闹钟——红色数字跳到00:05，秒针"滴答滴答"走着。
明天早上，该来的总会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