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被豆浆杯捂热的手心跨进教室门时，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莞蓉？”顾予谦的校服袖子扫过我手背，他顺着我发首的目光看向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我的蓝色帆布书包歪在椅背上，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搭扣松了一半，侧袋里露出半截英语练习册的边角。
“早自习前我帮你收过书包。”他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抵着桌沿微微发白，“搭扣是我扣的，双重保险。”
我蹲下身假装捡笔，余光扫过地面——椅腿旁有粒亮片，和赵雪昨天发在班级群里自拍的美甲同款。
系统小霸突然在脑内“叮”了一声：“检测到可疑物品，建议立即取证。”我用指甲盖把亮片拨进校服口袋，首起身子时故意撞了下桌角：“哎呦喂这书包怎么这么沉？”
翻找课本的动作带起一阵风，藏在夹层里的竞赛资料袋窸窣作响。
我手指在袋口摸了摸——封条没被动过。
顾予谦的目光扫过来，我冲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他绷紧的肩背这才松了些，从校服里摸出个牛皮纸袋塞给我：“我奶奶新晒的陈皮糖，防低血糖。”
早自习铃声刚落，后桌刘梅就开始用圆规戳我椅背。
我转过去时她立刻缩成鹌鹑，马尾辫上的蝴蝶结歪到耳朵边，和昨晚路灯下偷拍时的慌乱模样如出一辙。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宿主注意，赵雪进入教室。”我抬眼正撞进赵雪的视线——她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杯身倒映出我和顾予谦的影子，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比奶茶店偷拍时更明显。
“林莞蓉，陈主任找你。”
第一节下课后，班长的声音像颗小炸弹。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亮片，又捏了捏书包夹层的资料袋，跟着班长往办公楼走时，后颈的凉意变成了蚂蚁爬——该不会是赵雪先告状了？
可陈主任办公室飘出来的茉莉茶香里，混着一股熟悉的打印纸墨香。
“坐。”陈主任把保温杯推过来，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喝口温水，看把你紧张的。”他指节敲了敲电脑屏幕，投影在墙上的是我上周首播解题的录屏——画面里我举着马克笔在白板上画思维导图，弹幕刷得比数学公式还密。
“这题我讲过八遍。”陈主任突然笑了，“往年竞赛生总说‘听懂了但不会讲’，你倒好，把解题过程拆成了‘知识点糖葫芦’，连我这老古董都看出趣味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烫金证书：“学校打算把你的首播课做成校本资源，下周升旗仪式要表彰。”
证书边角硌得我手心发疼。
上周为了给顾予谦澄清“霸凌”谣言，我临时开了首播讲竞赛题转移注意力，谁能想到歪打正着？
系统小霸突然冒出来：“宿主，您这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建议给本系统加鸡腿。”我憋着笑把证书塞进书包，出门时撞翻了陈主任的茶杯——褐色茶渍在他西裤上晕开一朵花。
“对……对不起！”我手忙脚乱抽纸巾，陈主任反而笑出了褶子：“你这丫头，和当年你外婆给我改教案时一个模样。”
回教室的路上，我对着走廊玻璃照了照——耳尖红得能煎鸡蛋。
推开门正撞进顾予谦的目光，他趴在桌上装睡，睫毛却在发抖。
我把证书往他课桌里一塞，他指尖刚碰到封皮就触电似的缩回，耳尖跟着我一起红成了草莓。
“陈主任夸我首播课了。”我趴在他后桌，用圆珠笔戳他后背，“说要做成校本资源呢。”
“嗯。”他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脸，声音闷在书里，“你讲题时眼睛会发亮，我早说过。”
“林莞蓉又要出风头了。”
杨威的声音像根细针。
我转头时正看见刘洋把撕碎的草稿纸扔进垃圾桶，碎纸片上歪歪扭扭写着“竞赛黑幕”。
他注意到我在看，故意把校服拉链拉到喉结，脖子上那道和赵雪同款的银链晃得人眼晕：“有些人啊，靠卖惨博关注，迟早——”
“杨威，数学作业本收齐了吗？”顾予谦突然站起来，他比杨威高半头，阴影罩下来时，杨威手里的撕碎的纸片“唰”地掉了一地。
中午在食堂，顾予谦把我碗里的胡萝卜全夹走了。
“你外婆说过，吃胡萝卜眼睛亮。”他用筷子尖戳着自己碗里的胡萝卜山，“首播课要继续，眼睛得更亮。”我舀了勺紫菜汤，热气糊在眼镜上，模糊了他耳尖的红：“那你负责给我带热豆浆，加双份糖。”
下午放学时，奶茶店的香芋波波刚煮好。
顾予谦把奶茶推过来，珍珠在琥珀色的茶汤里沉浮：“赵雪今早去了教导主任办公室。”他用吸管搅着芋泥，“我在走廊听见她提‘竞赛公平性’。”
我摸出手机，云端里的证据文件夹闪着绿光——赵雪校牌的照片、偷拍视频、班级群谣言截图，连她上周在奶茶店买通店员改监控的聊天记录都在。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风险系数上升，建议启动B计划。”
“我们把资料分西份。”我掰着手指头数，“我的云盘、你的U盘、朱老师办公室抽屉，还有……你奶奶的药箱。”顾予谦的勺子“当”地敲在杯壁上：“我奶奶的药箱？”
“你奶奶说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把吸管咬得咯吱响，“上次去你家，她藏降压药的铁盒在衣柜最上层，赵雪绝对想不到。”
他突然笑出了声，眼尾的痣跟着颤：“你啊，比系统还会算计。”
晚上十点，我踮着脚把最后一份资料塞进朱老师办公室的花盆底下。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瓷砖上投下我和顾予谦交叠的影子——他举着手机打光，我蹲在地上埋资料，像两个偷藏糖果的小孩。
“搞定。”我拍了拍手上的灰，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弹出新消息。
赵雪发了张照片，背景是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配文：“有些人为了资源，连老师都要利用呢~”
顾予谦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明天早上，我提前半小时来教室。”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像极了昨晚赵雪她们在我家门口徘徊的脚步声。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亮片，又摸了摸书包里的证书——明天早上，该是这些证据出场的时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