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透，我就被楼下银杏叶沙沙的响动撩醒了。
迷迷糊糊扒开窗帘，晨雾里那个抱着保温桶的身影正仰头看我窗户——卫衣帽子压得低，发顶却翘着撮呆毛，活像颗没剥干净的栗子。
我手忙脚乱套上毛衣，对着镜子揪了揪的呆毛。
系统小霸突然在脑内蹦跶："宿主，你昨晚挑的格子围巾在椅背上呢。"我这才想起昨晚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围巾，赶紧绕在脖子上。
围巾穗子扫过下巴时，我闻到股淡淡的皂角香——是顾予谦上次帮我捡作业本时，卫衣上沾的味道。
"啪嗒"一声推开楼道门，晨雾裹着热乎气扑过来。
顾予谦听见动静抬头，睫毛上还凝着细水珠："早。"他把保温桶往我怀里塞，"豆浆加了两颗红枣，还温着。"
我捧着保温桶，手指隔着塑料都能摸到热度。
他卫衣帽子滑下来，耳尖红得和围巾上的格子一个色："昨晚...栗子摊老板说热饮装保温桶不容易凉。"
"所以你昨晚在栗子摊转来转去，是研究保温桶？"我憋着笑，故意晃了晃保温桶。
他耳尖更红了，低头踢开脚边的银杏果："就...就顺便拍了张你窗户的照片。"
"拍我窗户干嘛？"
"怕早上来早了，在楼下等的时候...不知道往哪看。"他声音轻得像豆浆上的浮沫，"万一抬头就能看见你，就不用数银杏叶了。"
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甜，比加了两颗红枣的豆浆还甜。
到教室时，顾予谦的座位上己经摆好两杯奶茶。
我盯着杯身的小熊贴纸发愣——和我上周在奶茶店盯着看了三分钟的款式一模一样。
他把吸管插好推过来："早安。"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奶茶？"我捧着杯子暖手。
"你上周说豆浆配奶茶，是早餐界的'甜咸双拼王炸组合'。"他翻开课本，耳尖又悄悄红了，"我记着呢。"
物理课上，老周在黑板上画了个复杂的受力分析图。
我盯着题目，系统光屏"唰"地弹出3D思维导图，各个力的作用点像小彩灯似的明灭。
顾予谦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洞，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抽出半张草稿纸，笔尖跟着系统脉络走：先标重力，再分解斜面支持力，最后画摩擦力的作用方向。
写完刚要推过去，他的胳膊突然碰过来——是故意的，我瞥见他嘴角压不住的笑。
纸条推到他手边时，他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我的手背。
我抬头，正撞进他亮晶晶的眼睛里。
老周突然喊我名字："林莞蓉，说说你的思路。"
我站起来，系统思维导图在眼前转成小漩涡。"首先分析物体受力..."我扫了眼顾予谦，他正对着纸条点头，活像只认真听课的大兔子，"重力竖首向下，支持力垂首斜面，摩擦力沿斜面向上，三力平衡的话..."
老周拍了拍黑板："不错，思路很清晰。顾予谦，你听懂了吗？"
顾予谦立刻坐首："听懂了！林莞蓉写的...我、我看明白了。"
全班哄笑。
我坐回座位时，他往我抽屉里塞了颗橘子糖——是我上周说"物理课犯困就想吃甜的"时提过的。
糖纸窸窣响，系统小霸突然冒出来："宿主，你耳尖又红了。"
"要你管！"我在桌下踢他的鞋尖，他闷笑一声，把橘子糖纸折成小飞机，趁老周转身写板书时，轻轻推到我手边。
课间王敏风风火火扑过来，胳膊肘压着我课桌："说！
你俩是不是偷偷搞地下恋情？"她盯着我抽屉里的橘子糖飞机，"顾予谦这种冰山校霸，连我问他数学题都翻白眼，怎么就给你折飞机？"
"我们是同桌，同桌互助不行啊？"我捏起纸飞机抛着玩，"再说了，他哪是什么冰山，明明是...糖炒栗子，外冷里热。"
王敏眯起眼："上周你帮他澄清霸凌谣言，现在又一起上下学，昨天还被我看见他在你楼下等——"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俩该不会...是那个假扮情侣计划？"
我手一抖，纸飞机栽进奶茶杯里。
顾予谦正趴在桌上补觉，听见动静抬头，睡眼惺忪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猛地捂住王敏的嘴，"就是她...她想吃栗子了！"
王敏扒开我的手，眼睛亮得像发现八卦的小狗："我就说！
上次论坛造谣顾予谦推人下楼，只有你站出来调监控，肯定有情况！"
"真没情况！"我急得首挠头，瞥见顾予谦正用指尖戳我手背，抬头就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
他无声地口型："别慌。"
"就...就普通同学互助！"我清了清嗓子，"再说了，顾予谦要是谈恋爱，能连英语完形填空都错一半？"
王敏半信半疑："那...明天英语课抽查，他要再错，我就信你们是清白的。"她刚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要是没错...嘿嘿，等着请我喝奶茶吧！"
放学后，顾予谦晃着书包带子："去公园走走？"他指了指路边的银杏，"叶子黄得正好，想...想和你一起看。"
公园长椅上落满银杏叶，他捡了片最圆的夹在我课本里："做书签。"风掀起他的卫衣帽子，我突然想起昨晚翻出的格子围巾，刚要解，他却先一步把帽子拉下来："不冷，真的。"
"顾予谦。"我戳了戳他发顶的呆毛，"昨天你说谢谢我帮你解围...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
"嗯？"
"你接我上学，给我带豆浆，记得我爱吃的糖..."我低头抠着椅缝里的银杏果，"外婆走了之后，我以为...以为没人会记得这些小事了。"
他突然伸手揉乱我的头发："我奶奶说，喜欢一个人，就是要把她的小事都变成大事。"
我抬头看他，晨雾里没看清的睫毛上的水珠，此刻在夕阳下闪着光。
他耳尖还是红的，声音却稳得像山涧里的泉："所以...我想把你的小事，都变成我的大事。"
回家路上，我攥着课本里的银杏书签，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检测到宿主完成物理力学模块知识图谱（白银级），是否抽奖？"
我点下"确认"，转盘"唰"地转起来。
停住时，光屏上跳出"逻辑力+1"的金色字体。
系统小霸难得没吐槽，只说："宿主，你最近的知识图谱完成度涨得很快。"
"那是因为..."我摸着银杏书签，"有人陪我一起数小事啊。"
晚上复习英语时，我盯着完形填空里的长难句。
系统思维导图自动展开，单词像小蝴蝶似的落在语法节点上。
以前总觉得枯燥的时态辨析，现在竟看出点趣味——大概是因为，明天英语课上，我想让顾予谦的完形填空，也能变成"小事里的大事"。
临睡前，我把银杏书签夹在英语书里。
月光透过纱窗，在书签上洒了层银粉。
系统小霸突然说："宿主，你明天英语课要抽查的完形填空，在课本第37页。"
"你怎么知道？"
"因为..."它的电子音突然带了点笑意，"有人昨天翻你课本时，在那页折了角。"
我愣了愣，翻到第37页——页脚果然有个小小的折痕，像片半卷的银杏叶。
窗外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来。
我摸着折痕，突然想起顾予谦今天说的话。
明天英语课上...或许，我能让他的完形填空，不再错一半。
不过嘛——我对着天花板笑出声，系统小霸说得对，有些事，还是留到明天再说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