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的闹钟刚响,我就从被窝里弹起来了。
昨晚把文具袋检查了三遍,此刻正端端正正躺在书包最外层,蓝白格子的布料被我摸得发暖。
玄关传来轻叩声时,我正对着镜子扯校服领子——顾予谦说过,高领毛衣露出两指宽最舒服。
门一打开,他抱着个保温杯站在楼道里,发梢沾着晨露,鼻尖被风刮得微红:“热豆浆,加了两勺糖。”
我接过杯子时,他的手指擦过我手背,比豆浆还烫:“手凉成冰碴子?”边说边把我书包抢过去挎在自己肩上,“走慢点,银杏叶铺了满地,踩坏多可惜。”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他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暖黄。
我吸了口豆浆,甜丝丝的热气涌进喉咙:“其实...我昨晚梦见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是变形金刚变的,拿着圆规追我跑。”
他脚步顿了顿,偏头看我:“那变形金刚是不是还举着小喇叭喊‘林莞蓉你导数公式记错啦’?”见我瞪他,又软下声音,“我今早把刘洋的座位表拍给你了,他在第三排靠窗,你坐第五排中间,隔了三个人呢。”
我掏出手机,果然在对话框里躺着张照片——他用红笔圈了我的位置,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安全区”。
喉咙突然发紧,我低头戳他后背:“校霸的字怎么比我外婆的菜谱还丑?”
“那是学渣的艺术体。”他说得理首气壮,路过传达室时突然停住,从校服口袋摸出颗水果糖塞进我手里,“上次你说橘子味能提神。”
早自习的教室像锅刚烧开的粥。
我把书包塞进抽屉时,后桌传来一声冷笑。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洋——他总爱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跟我初中养的虎皮鹦鹉啄笼子似的。
“林同学今天挺有把握啊?”他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听说有人考前抱了清北大腿?”
我转着笔回头,正撞进他阴恻恻的眼神里。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小红点:“检测到恶意值+10,建议宿主保持心率稳定。”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幸灾乐祸,“需要调取昨日威胁记录吗?他昨晚在论坛发了‘月考见真章’的帖子,点赞数37。”
顾予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校服下摆扫过我课桌边缘。
他垂眼盯着刘洋,声音像块冰:“刘同学这么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下自己的英语作文——上周听写‘perseverance’你写成‘perma’,陈主任还让我帮你补课呢。”
刘洋的脸“腾”地红到耳尖,抓起英语书摔在桌上。
我憋着笑踢了踢顾予谦的鞋尖,他立刻收了冷脸,弯腰帮我理乱成鸡窝的刘海:“发卷铃要响了,别跟鹦鹉较劲。”
试卷发下来时,我盯着封面的“星澜一中高三月考”几个字,突然想起小霸昨天说的“白银阶段知识图谱对综合题解析率提升30%”。
指尖刚碰到试卷,眼前就浮起淡蓝色的思维导图——函数图像像活了似的在视网膜上跳转,导数公式自动排列成小灯笼串。
“第三题选C。”小霸突然出声,“宿主注意,选项D的陷阱是忽略定义域。”我憋着笑在答题卡上画勾,余光瞥见刘洋正咬着笔杆,额角沁出细汗。
他的草稿纸皱成团,有张飘到我脚边——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导数怎么求”,被画了无数个叉。
两个小时过得比课间操还快。
收卷时我检查了三遍,连选择题的填涂都拿尺子比着画。
顾予谦的橡皮在我桌上滚了滚,他压低声音:“最后一题第二问,你写的是‘分离参数法’?”我点头,他眼睛立刻亮起来:“我也是!不过我步骤写得没你全。”
教室门刚打开,几个平时跟我玩得好的女生就围过来。
班长小甜揪着我袖子晃:“最后那道圆锥曲线你算出来没?我算到一半笔没水了!”我还没说话,顾予谦突然从人堆里挤进来,举着瓶拧开的矿泉水塞给我:“先喝水,说多了嗓子疼。”
刘洋抱着试卷挤过人群时,肩膀故意撞了我一下。
我盯着他发白的指节,突然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宿主当前知识图谱白银阶段进度67%,建议保持。”小霸的声音里带着点得意,“刘洋的数学预估分比上月降了15分,他昨晚通宵做的错题本,系统扫描到7道错题没改。”
下午的图书馆格外安静。
我翻着清北数学笔记,顾予谦凑过来看,发梢扫得我耳垂发痒:“这页的导数技巧...我奶奶讲评书时说过类似的,‘抽丝剥茧,方能见真章’。”他拿笔在空白处写批注,字迹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这里应该补个例题,上次周练那道。”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像两张贴在一起的糖纸。
我正记着笔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外婆留下的老手机,屏保还是她拍的月季花。
打开一看,是顾予谦的消息:“刚才陈主任在走廊打电话,说月考成绩明天下午出。”
晚上回家时,楼道的声控灯坏了一盏。
我摸黑掏钥匙,系统突然“叮”地响起来:“检测到宿主今日学习时长12小时,触发白银阶段抽奖。”虚拟轮盘在眼前转起来,紫色的“记忆力+1”图标越来越清晰。
“宿主的脑容量要升级啦!”小霸的电子音难得带了点激动,“以后背古诗能倒着背,记公式能自动联想物理定律——”
“叮——”手机又震了。
我划开屏幕,是条未读通知:【星澜一中】林莞蓉同学,请于明日课间操后到德育处找陈主任。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楼道里的穿堂风掀起窗帘。
顾予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别怕,我陪你去。”我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跟到了楼下,仰头望着我,眼睛里映着万家灯火。
夜风卷着银杏叶打旋儿,我把手机揣进兜里。
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但至少,我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