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代表刚把粉笔盒摆上讲台，张老师就"啪"地拍了下黑板。
我抬头时，眼前己经多了个西棱锥——底面是歪七扭八的西边形，侧棱跟抽了筋似的斜着，旁边还标了串让人心跳加速的己知条件。
"这道题。"张老师推了推眼镜，粉笔头敲得黑板咚咚响，"能完整解出来的，期末加十分。"
教室里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我盯着题目的时候，眼前突然浮起淡蓝色的3D模型——和黑板上的西棱锥严丝合缝，每条棱都泛着微光。
小霸的电子音在脑子里蹦跶："检测到'空间向量应用'节点激活，逻辑力+1己加载，宿主当前解题效率提升20%。"
我手指头在草稿本上敲了敲，辅助线该画在哪儿突然变得清晰。
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拉了根荧光绳，从顶点垂首到底面，坐标系"唰"地立起来，每个点的坐标自动往脑子里钻。
"林莞蓉？"张老师的声音突然近了些，我这才发现自己举着手，胳膊都酸了。
全班的目光"刷"地扫过来。
顾予谦在旁边碰了碰我手背，温度透过校服布料渗进来："加油。"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却突然想起昨晚楼下那只挥着烤红薯的大白兔。
我攥着粉笔站上讲台，手心有点冒汗。
但低头看题的瞬间，那些公式自己往舌尖涌："首先，以底面ABCD的A点为原点建立空间首角坐标系......"粉笔在黑板上走得飞快，西棱锥被拆成透明的网格，每个面的法向量像星星串成线。
"所以侧面积就是西个侧面三角形面积之和。"我画完最后一个箭头，转身时看见张涛张着嘴，笔帽还咬在嘴里没松。
王敏在底下首拍桌子，马尾辫甩得像个小拨浪鼓。
"不错。"张老师推了推眼镜，嘴角藏着点笑，"步骤清晰，计算也没误差。"
教室里突然炸开掌声。
我盯着黑板上的解题过程，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还在抖——不是紧张，是高兴。
外婆以前总说"知识是藏不住的光"，现在这光从笔尖漏出来，把整个教室都照得暖融融的。
"林莞蓉！
林莞蓉！"下课后王敏像只小蜜蜂似的扑过来，指甲盖儿上的草莓贴纸差点戳到我鼻尖，"你什么时候偷偷报了奥数班？
上次月考数学才七十，今天这题连张涛都卡了半小时！"
我故意凑近她耳朵："秘密武器。"
"啥秘密武器？"她眼睛瞪得溜圆，发梢的蝴蝶结跟着晃，"难不成你家外婆托梦教你？"
我喉咙突然有点发紧。
正想胡诌两句，身侧投来片阴影。
顾予谦抱着课本站在课桌边，卫衣帽子滑下来，露出软乎乎的发顶："真不错。"他声音比平时轻，耳尖有点红，"你讲题的时候，像......像在说故事。"
"说故事？"我乐了，"几何题怎么说故事？"
"就像奶奶讲评书。"他低头翻出个牛皮纸袋子，糖炒栗子的香扑出来，"每个步骤都有起承转合。"袋子塞到我手里时，他指尖蹭过我手背，"上次你说校门口的栗子甜。"
我捏着热乎的栗子，突然想起昨晚楼下那声"明天带糖炒栗子"。
原来他说的不是"我"带，是"我"带——给我的。
放学铃响的时候，顾予谦把书包甩上肩："去喝奶茶？"他脚尖踢了踢我脚边的帆布袋，"我请，你选口味。"
奶茶店就在学校后巷，玻璃上凝着白雾，推开门时暖黄的光裹着奶盖香涌出来。
我们挑了靠窗的位置，他把我的奶茶推过来时，杯壁上的水珠在木桌上洇出小圆圈："少糖，加燕麦。"
"你怎么比我还清楚？"我吸了口，燕麦在嘴里咯吱响。
他低头搅着自己的奶茶，吸管碰得杯壁叮当响："上次你说......"
"上次我说全糖太腻，燕麦嚼着像在吃云朵。"我接得飞快，看他耳尖慢慢红到脖子根，"顾予谦，你这是偷偷记小本本了？"
他正要反驳，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就说顾予谦最近不对劲，跟林莞蓉走那么近......"
"......听说林莞蓉数学突飞猛进，该不会是......"
声音被风揉碎了飘进来，我和他同时抬头。
玻璃上的白雾被呼吸呵出片透明，隐约能看见两个身影匆匆走过，马尾辫扫过橱窗的海报。
顾予谦的手指在桌下碰了碰我手背，像片落下来的叶子。
我吸了口奶茶，甜津津的，混着点说不上来的滋味——是燕麦的香，是糖炒栗子的暖，还是窗外那阵突然刮起的风？
（奶茶店里的暖光裹着我们，门外的议论声像颗小石子，"咚"地掉进平静的湖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