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银杏叶打着旋儿往地上落。
我盯着顾予谦笔记上那句“莞蓉肯定能懂”，钢笔字洇开的墨点像朵小乌云，他指尖还沾着半块墨渍，刚才接银杏叶时蹭上的。
“谢我干吗？”我把凉了的桂花糕推回他手边，“要谢也是我谢你——要不是你非拽我来图书馆，我昨晚准窝在沙发上看《吐槽大会》，现在说不定还在和三角函数大眼瞪小眼。”
他耳尖倏地红了，像被我戳破心事的小朋友，钢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圈：“我是说真的。以前上课总觉得黑板上的字在飘，现在……”他用钢笔尖点了点刚解出的立体几何题，“现在能看见线和面怎么搭起来的，像奶奶编竹筐，得一根一根理清楚纹路。”
系统突然在脑袋里“叮”了一声，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嫌弃：“宿主，黄金图谱进度增加5%，当前进度32%。这位顾同学的文科语感正在反向激活你的空间思维，建议多互动——”
“噗。”我没忍住笑出声，顾予谦抬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笑什么？”
“没、没。”我慌忙摇头，余光瞥见窗外那片灰影子又晃了晃。
这次看清了，是张涛卫衣帽子上的灰色抽绳，正随着他的走动在玻璃上拖出一道线。
顾予谦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窗外只剩风卷着银杏叶扑棱棱飞。
他伸手把我额前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我耳垂：“又在看什么？”
“可能是我看错了。”我抓起笔戳他草稿纸，“快解题快解题，再磨蹭下去老班该来查岗，说我们早恋了。”
他耳尖更红了，低头时发梢扫过我手背：“早恋就早恋……”尾音轻得像片羽毛，被翻书声盖了过去。
等我抱着一摞笔记回到出租屋，天己经擦黑了。
外婆留下的老挂钟“当当”敲了七下，我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盘腿坐在地毯上喊：“小霸，打开系统！”
淡蓝色光屏“唰”地在眼前展开，知识图谱像棵发光的树，数学分支的黄金节点闪着暖黄的光。
我点了点“立体几何综合应用”那个节点，小霸的电子音立刻炸响：“叮——该节点己完成，是否抽奖？”
“抽！”我搓了搓手，光屏上转出个大转盘，“技能点”“学霸笔记”“限量文具”三个格子转得飞快。
最后指针“咔嗒”停在“学霸笔记”——居然是何教授的手写微分方程例题集！
“哇哦！”我抱着突然出现在膝头的深绿色笔记本尖叫，封皮上“何承远”三个字力透纸背。
正翻得入神，手机在茶几上震得蹦起来。
屏幕亮起，是张涛发来的消息：“我知道你有秘密武器，告诉我，我们可以合作。”
我手一抖，笔记本差点砸到脚面。
心跳“咚咚”撞着肋骨，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回了句：“？我只是最近多刷了两套卷子。”
对话框立刻弹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跳出一行字：“别装了。上周三课间你在走廊背单词，我看见你课本里飘出蓝光；昨天午休你趴桌上，嘴动得比念课文还快——你当我没注意？”
我后颈冒起一层冷汗。
张涛坐在我右前桌，每天转笔时总把椅子转得吱呀响，原来他早就在观察我？
“系统！”我在心里喊，“他说的蓝光是你吧？”
小霸的电子音难得严肃：“是知识图谱的投影，只有宿主能看见全貌，其他人可能捕捉到残影。建议宿主以后使用系统时避开人群。”
手机又震了。
张涛发来最后一条：“明天课间我在校服店后巷等你，不带顾予谦。不然……”
省略号像根细针，扎得我太阳穴发疼。
我盯着天花板深呼吸，外婆教过我“遇事先吃块糖”，摸出书包里老班给的草莓棒棒糖，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脑子倒清醒了。
“小霸，查询张涛最近动态。”
光屏上弹出校园论坛界面，最新热帖是“高三（3）班黑马？林莞蓉月考数学145分真相”，楼主ID是“真相挖掘机”，IP地址显示是学校图书馆——和张涛昨天放学后的行踪吻合。
我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突然听见窗外传来“哗啦”一声。
探头一看，楼下王奶奶的晾衣绳被风刮断了，几件蓝白校服在地上打滚。
其中一件灰色连帽卫衣特别显眼——和张涛今天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在校门口遇见顾予谦时，他正蹲在花坛边逗流浪猫。
听见脚步声抬头，手里还攥着半块牛奶糖：“给你的，今早路过便利店买的。”
我接过糖，塑料纸窸窸窣窣响。
他盯着我黑眼圈看了三秒，伸手戳我肩膀：“昨晚没睡好？”
“张涛昨晚发消息了。”我把手机递过去，他垂眸看完，喉结动了动，指腹蹭过屏幕上的威胁信息：“他什么时候说的？”
“就说今天课间在校服店后巷等我。”我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不过我没打算去——要去也是我们一起去。”
他突然笑了，伸手揉乱我头发：“我就知道你不会怂。”晨光里他睫毛上沾着点金粉，声音软得像棉花糖，“不过说好了，我站你三步外，他要是敢胡说八道……”他捏了捏拳头，指节发出“咔咔”声，“我初中帮奶奶赶收租的，可会吓唬人了。”
上课铃“叮铃铃”响起来，我们往教学楼跑。
路过公告栏时，张涛正站在那里，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校园论坛的页面。
他抬头看见我们，喉结动了动，转身往教室走，卫衣帽子上的灰色抽绳在风里晃，像条不安分的小蛇。
第三节课间，我和顾予谦趴在走廊栏杆上假装看云。
张涛从教室出来，往校服店方向走时，特意回头扫了我们一眼。
顾予谦把我往怀里带了带，校服外套蹭过我鼻尖，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要是敢耍花样……”
“我知道。”我踮脚把牛奶糖塞进他嘴里，“先看他要说什么。”
校服店后巷堆满装校服的纸箱，张涛背靠着墙，手里捏着皱巴巴的练习册。
见我们过来，他喉结动了动，练习册边角被捏出折痕：“林莞蓉，你真不打算说？”
“说什么？”我歪头看他，“说我每天五点半起来背公式？说我把近十年高考题刷了三遍？说顾予谦每天陪我补基础到图书馆关门？”
他耳尖红得滴血，手指死死抠着练习册：“可你以前数学才八十分！”
“以前我懒。”我往前一步，他下意识缩了缩，“现在我想考清北，不行吗？”
顾予谦突然站到我身侧，影子把我罩得严严实实：“张涛，我奶奶说过，眼红别人的人，自己的路会越走越窄。”他声音还是温温的，可眼里有我没见过的冷，“你要是再乱传谣言，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校霸的‘霸’字，到底怎么写。”
张涛嘴唇动了动，最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转身时练习册“啪”地掉在地上，我弯腰捡起来，封皮上写着“张涛 必上985”，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
“给。”我把练习册递给他，“其实你要是想进步，我可以教你怎么整理错题本。”
他接过本子，指尖微微发抖：“不用。”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灰色卫衣消失在转角处。
顾予谦戳了戳我肩膀：“你还帮他？”
“他就是太急了。”我望着他背影笑，“就像刚学编竹筐的新手，总怕自己编得没别人快。”
下午在图书馆，我翻着何教授的笔记，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教授发邮件：“何老师您好，我是星澜一中的林莞蓉，最近有幸得到您的微分方程笔记……”
光标在“有幸”后面顿了顿，我咬着笔杆笑——总不能说“是系统抽奖抽到的”吧？
写完点击发送，屏幕弹出“己发送”的提示。
顾予谦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耳垂：“给何教授的？”
“嗯。”我把手机扣在桌上，“问问他笔记里这道题的解法。”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暖得像团火：“不管有没有秘密武器，你都是最厉害的。”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几片，在风里打着旋儿。
我望着他眼睛里的光，突然听见系统“叮”了一声：“宿主，黄金图谱进度增加10%，当前进度42%。检测到潜在危机解除，奖励逻辑力加1。”
可等我们收拾书包离开时，我瞥见张涛的身影又出现在图书馆外。
他站在银杏树下，仰头望着我们的窗户，手里攥着的练习册，封皮被他捏得变了形。
晚上回家，我盯着手机里何教授的未读邮件提示，翻来覆去睡不着。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张涛的校园论坛帖子被删除了。”
我猛地睁开眼，点开论坛，原帖位置只剩一行“己处理”。
正纳闷，手机弹出条匿名消息：“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发件人ID是“真相挖掘机”——和那个帖子楼主的ID一模一样。
我盯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墙上投出银杏叶的影子。
明天早上，我得早点去学校，把整理好的错题本给张涛——就像顾予谦说的，路要一起走，才不会太孤单。
不过现在，先睡个好觉吧。毕竟……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明天早上校门口有惊喜——”
“闭嘴！”我裹紧被子笑出声，“我要自己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