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润喉糖纸折的小飞机往顾予谦校服口袋里一塞，他低头找电动车钥匙时耳尖红得能滴血。
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远处烤红薯的吆喝声像根软糖丝儿，黏着我们往校门口拽。
"要最大的那个。"我故意踮脚扒着他肩膀喊，他电动车筐里的书包带被我扯得晃荡，"别想偷偷买小的，我昨天看见你奶奶称红薯，三斤半的最甜。"
"知道林大小姐嘴刁。"他单手扶着车把回头笑，路灯刚亮起，暖黄的光漫过他眼尾，"先去公园绕一圈？
你早上说银杏该黄了。"
我跨上后座时手心里全是汗——倒不是因为他骑车总爱突然加速，而是系统在脑内疯狂震动，像揣了个小蜜蜂。
"宿主今日知识图谱完成度92%，距离抽奖阈值还差3个节点。"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欠揍的拖腔，"建议立即复习《导数与数列综合应用》，昨晚你漏看了何教授批注的'构造辅助函数时需注意定义域连续性'。"
我偷偷掐了下自己掌心。
顾予谦骑车慢得像只蜗牛，大概是怕颠着我新买的帆布包——里面装着数学错题本，封皮上用荧光笔写着"月考要上140"。
他衬衫后颈的蓝格子被风吹得一颤一颤，那是他奶奶用旧床单改的，他说摸着像小时候奶奶拍他睡觉的手。
"在想什么？"他突然出声，电动车碾过片银杏叶，"刚才数学课你眼睛亮得像小狼崽，现在又蔫蔫的。"
我赶紧把要冲口而出的"在想系统抽奖"咽回去，扑棱着睫毛装傻："能想什么？
想月考卷别出偏题怪题呗。"
他突然刹车，我额头差点撞上他后背。
他转身时校服拉链蹭到我鼻尖，凉丝丝的："骗我。"
"啊？"
"你摸耳朵的频率比平时快三倍。"他指节点了点我发烫的耳垂，"上周你说要给外婆扫墓时也这样，后来我陪你去，你蹲在墓碑前说了半小时'外婆我数学考了八十'。"
我喉咙突然发紧。
顾予谦总这样，像块吸铁石，能把我藏在褶皱里的小心思全吸出来。
他奶奶教他讲评书时说"观色要观眉角纹，听音要听气儿打颤"，结果这小子全用在我身上了。
"就...就想试试系统抽奖。"我咬着嘴唇，把系统的事捡能说的说，"之前完成节点能抽技能点，这次攒了二十个节点，说不定能抽到好东西。"
他眼睛亮起来，电动车筐里的烤红薯香突然浓了："那等下我陪你回家？"话尾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帮你看错题本，你抽你的奖。"
"想得美。"我拍他后背，"系统抽奖要宿主单独操作，上次抽中性笔你在旁边，结果小霸说'单身狗禁止围观'。"
他低低笑出声，电动车重新启动时故意晃了晃："那我在楼下等你，你抽完奖下来，我们分烤红薯。"
到家时楼道声控灯坏了，我摸着黑往上爬，手机屏光照出台阶上的水渍。
推开门的瞬间系统"叮"地炸响，蓝色光雾在客厅里凝成3D知识图谱——数学、物理、英语的节点像星星串成串，最顶端的抽奖轮盘转得嗡嗡响。
"宿主是否确认抽奖？"小霸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本次为白银阶段首次抽奖，奖品池包含：清北学霸笔记（概率15%）、逻辑力+3（概率20%）、限量版文具盲盒（概率40%）、随机错题解析卡（概率25%）。"
我搓了搓手，指甲盖在沙发扶手上抠出个白印："抽！"
轮盘转得越来越快，我盯着指针扫过"错题卡"时心跳漏了半拍——上回抽到这玩意儿，结果系统给我解析了道三年前的高考题，现在还在错题本里躺尸呢。
"叮——"
指针停在个烫金的"清北数学笔记"上。
光雾里浮出本墨绿色封皮的本子，封脊上用金线绣着"何承远"三个字——是前几天数学课讲的那个清北教授！
我扑过去接住，纸页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第一页是何教授的手写批注："解题如用兵，先破阵再点将。"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盾牌，写着"赠小徒弟阿宁，莫要再把导数题算成鸡兔同笼"。
系统突然嗤笑："宿主运气不错，这笔记原主是何教授关门弟子，去年数学竞赛全省第一。"
我翻到数列那章，差点笑出声——笔记里夹着张便利贴，上面是孩子气的字迹："阿宁笨蛋！
构造函数时要记得n是正整数，别学我上次把n=0代进去，被教授骂了半小时！"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顾予谦的消息："红薯在保温袋里，凉了我再去买。"
我把笔记塞进书包最里层，套上外套冲下楼。
他蹲在单元门口的台阶上，电动车筐里的保温袋冒着热气，见我出来赶紧站起来，发顶沾了片银杏叶。
"抽到什么了？"他凑过来，呼吸扫过我耳垂，"看你跑下来脸都红了。"
"秘密。"我故意把书包往身后藏，"明天带到学校给你看。"
他没追问，把保温袋递过来："买了最大的，三斤六两，比昨天说的还多一两。"
红薯皮烤得焦脆，掰开时糖稀"滋"地冒出来。
我咬了口，甜得眯起眼，余光瞥见他盯着我嘴角的糖渣，喉结动了动。
"要吃吗？"我举着红薯递过去。
他低头咬了小半块，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甜。"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比闹钟还早，把笔记用透明书皮包好，又在外面套了层卡通贴纸——防止张涛那家伙眼尖。
路过校门口的早餐摊时，顾予谦己经等在老地方，手里举着两杯豆浆，杯壁上的水珠正往下淌。
"早。"他把热豆浆塞进我手里，目光扫过我鼓鼓的书包，"是那个秘密吗？"
我刚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张涛的咳嗽声。
他抱着一摞练习册站在台阶上，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林莞蓉，借你数学笔记看看？"
我攥紧书包带，豆浆杯壁被捏得咔咔响。
顾予谦往我身边凑了凑，校服袖子蹭过我手背："她笔记写得乱，我帮你找套好的？"
"不用。"张涛笑了笑，可那笑没到眼睛里，"我就想看看她最近怎么突然开窍了。"
早读铃适时响起，我拽着顾予谦往教室跑，风掀起他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的蓝格子衬衫。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豆浆杯传过来，像颗小太阳，把我心里那点发虚的慌都烤化了。
"中午去奶茶店？"他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我带了奶奶烤的桂花糕，配奶茶正好。"
我摸着书包里的笔记，指尖隔着书皮触到何教授的批注。
窗外的银杏叶在风里打着旋儿，落在他课桌上，像枚金箔做的书签。
明天早上...应该会是个好天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