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钥匙时,手背上还沾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顾予谦跟在身后,电动车停在楼下时他特意锁了两次,金属链条碰撞的声响在楼道里格外清晰。
"你奶奶说的有树的地方,是不是就图个风水?"我插钥匙的手顿了顿,想起护城河边上他说的话。
门"咔嗒"一声开了,暖黄的灯光从客厅漏出来——他确实把台灯擦得锃亮,灯罩上连道指纹都没有。
"我奶奶说,树有根,人有伴,好事才扎得稳。"他换了拖鞋,发梢还沾着银杏叶,弯腰时从羽绒服口袋里掉出包润喉糖,"给你的,你昨天说讲题讲得嗓子疼。"
我把润喉糖塞进围裙口袋,转身时系统提示音在手机里"叮"地响了一声。
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欠揍的欢快:"宿主请注意,今日抽奖成功率提升至87%,建议立即操作——另外,宿主耳尖红了,是否需要播放《恋爱循环》应景?"
"滚。"我对着空气嘀咕,顾予谦正蹲在茶几边整理我乱放的草稿纸,闻言抬头:"你说什么?"
"说...说你像我外婆养的金毛,总爱收拾东西。"我手忙脚乱解锁手机,屏幕上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个鎏金转盘,红蓝绿三色格子转得人眼花,"看这个!"
他凑过来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是老巷口陈阿姨家的肥皂,他奶奶总说那味儿能去霉运。
转盘上的奖励闪着光,"逻辑力+2"的格子旁边是"限量款樱花笔",最显眼的位置标着"清北数学笔记",烫金字体晃得我心跳漏了半拍。
"抽吧。"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按在屏幕上的手背,"我奶奶说,心诚则灵。"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戳向"开始"。
转盘转得更快了,小霸突然冒出来:"检测到宿主心跳112,建议平复情绪——哎哎哎要停了要停了!"
指针"咔"地卡在"清北数学笔记"的格子上。
系统提示音炸响时,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顾予谦的手比我快,稳稳托住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何教授?
就是去年在《数学年刊》发过论文的那位?"
"真的假的?"我喉咙发紧,话音刚落,茶几上"唰"地升起道白光。
等光雾散去,一本深棕色皮质笔记本静静躺在我堆成山的练习册上,烫金的"何之远"三个字在台灯下泛着暖光。
顾予谦伸手又缩回来,像怕碰坏什么宝贝:"我能...看看吗?"
"一起看。"我翻到第一页,工整的小楷跃入眼帘,旁边用红笔批注着"此思路可解2021年联赛压轴题"。
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高级学习资料,知识图谱白银阶段进度+15%。"我浑身一震,抬头正对上顾予谦发亮的眼睛。
"这页写的是立体几何辅助线技巧。"他指尖点着笔记里的示意图,"我上次月考最后一题就是卡这儿了。"他突然抬头看我,耳尖红得像颗草莓,"你讲题时也是这么写的,不过没他写得全。"
我翻到下一页,何教授用彩笔标了重点:"解题如讲书,要让每个步骤都有因果。"想起顾予谦总说他奶奶讲评书时,连"刀光一闪"都要分三句讲,我突然笑出声:"你看,何教授和你奶奶一个道理。"
他凑得更近了,发梢扫过我耳垂:"那我以后讲题,是不是也能像讲评书?"
"那得先把公式背熟。"我戳了戳他课本上画的小老虎——他总在错题旁边画这种奇奇怪怪的涂鸦,"明早带笔记去学校?"
"嗯。"他突然伸手把我散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我帮你收着,放我书包里最安全。"
第二天早读课,我刚进教室就看见顾予谦趴在桌上,书包拉链开着,笔记露出个角。
张涛从后门晃进来,眼睛扫过我们这边时眯了眯——昨天他塞的纸条还在我抽屉里躺着,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这道题用参数方程是不是更快?"顾予谦把笔记摊在两人中间,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椭圆焦点"西个字上镀了层金边。
我凑过去时,闻到他身上皂角香混着笔记的墨香,像杯加了糖的热可可。
"试试。"我拿笔在草稿纸上画,笔尖刚动,顾予谦突然按住我手腕:"等下,何教授这里写...哦对,要先考虑判别式。"他的手指比我凉,却让我想起昨晚他帮我捂热牛奶的温度。
课间操时,张涛堵在走廊转角,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活像只炸毛的公鸡:"你们俩最近挺嚣张啊?"
"张同学要是羡慕,"我把笔记往怀里拢了拢,"可以借你看两页——不过先把上次抄我作业的错题本补完?"周围同学哄笑起来,顾予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身高优势把张涛的影子压得老长。
张涛脸涨得通红,转身时撞翻了走廊的绿萝。
顾予谦弯腰帮我捡笔,指尖擦过我手背:"下午去陈阿姨的奶茶店?
她昨天说新到了芒果酱。"
"好。"我看着他睫毛在眼下投的小影子,突然想起外婆说过,喜欢一个人,连他捡笔的样子都想记一辈子。
放学后的奶茶店飘着焦糖香,陈阿姨从柜台后面探出半张脸:"小蓉的杨枝甘露,予谦的椰香芋泥,都加了双倍小料!"顾予谦把笔记摊在桌上,芒果酱在奶茶里漾开,像朵小太阳。
"何教授说,数学题要拆成故事讲。"他用吸管戳着芋泥,"比如这道数列题,就是主角从a?出发,历经n次冒险,最后找到a?的宝藏。"
我咬着西柚粒笑出眼泪:"你这讲评书式解题法,朱老师听了得夸你有创意。"
"那下次月考..."他突然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奶茶杯传过来,"我们要坐第一排。"
"好。"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远处老巷口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串被风吹散的星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小霸发来消息:"宿主今日学习时长达标,明日运势:宜早起,忌错过校霸的爱心早餐。"
回家路上,顾予谦的电动车骑得很慢。
风里飘来隔壁小区的饭香,是红烧鱼的味道——但这次,我没想起外婆的厨房。
我想起他书包里的笔记,想起他给我擦了三遍的台灯,想起护城河边上他说的"有树的地方"。
"明早我去你家楼下等你。"他在巷口停住车,银杏叶落在他肩头,"我奶奶熬了南瓜粥,说要给你带一碗。"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润喉糖,金属包装纸硌着掌心。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一起,像两棵根须缠在一起的树。
"好。"我笑着说,"但南瓜粥要加两勺糖。"
他低头翻书包找钥匙时,我看见他耳尖又红了。
风卷着银杏叶打旋儿,远处传来老巷口的打铃声——是哪家的奶奶在喊孙儿回家吃饭。
明天会是什么呢?
可能是南瓜粥的甜,可能是笔记里的新解法——但不管怎样...
毕竟,我们可是要一起坐第一排,一起把故事讲到大学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