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九个闹钟，结果天没亮就醒了。
盯着天花板数到三百二十八只羊时，窗外才泛起鱼肚白。
套上羽绒服时摸到口袋里的润唇膏——昨晚特意涂了三遍，怕亲顾予谦脸的时候嘴皮太干扎人。
下楼时哈气在睫毛上结了小冰晶，远远就看见顾予谦靠在学校铁门边。
他今天没穿那件破洞牛仔外套，换了件藏青色棉服，围巾松松垮垮绕了两圈，发顶落着几点细雪，像撒了把白砂糖。
"林同学。"他抬头，鼻尖冻得通红，手里举着个油纸包，"糖油饼是热的，芝麻馅刚出锅。"
我伸手去接，他却突然把油纸包举高，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后颈。
冷空气里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扑在我耳边："先亲脸。"
"顾予谦你耍诈！"我耳朵烧得能煎鸡蛋，踮脚在他左脸吧唧亲了一口。
他低头笑的时候围巾滑下来，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上次帮奶奶挡收租恶霸留下的，我偷偷用系统查过祛疤膏，这周末得拉他去药店。
"现在能吃饼了？"他把油纸包塞给我，自己搓着双手哈气，"我数过，从你家到学校要走十七分钟，所以提前二十分钟到的。"
"你这学渣算时间倒挺准。"我咬了口糖油饼，芝麻香在舌尖炸开，"系统小霸说你最近语文早读都在背《蜀道难》，是不是想偷偷当文科黑马？"
他耳尖红得比围巾还艳，拽着我往校内走："走了走了，再站着要成冰雕了。"
我们手牵手进教室那会儿，后桌的小胖正举着保温杯灌豆浆，"噗"地喷了前桌女生后背。
女生尖叫着追打，全班哄笑成一片。
我数了数，有六个同学明目张胆举着手机拍，三个在交头接耳，还有两个——哦，赵雪和马晓东，正倚在后门框上冷笑。
"装得挺像啊。"赵雪涂着酒红色口红，指甲盖敲了敲门框，"顾予谦上个月还说最烦黏人精，现在倒好，手都快扣进林莞蓉骨头里了。"
马晓东跟着起哄："听说有人外婆刚走就急着谈恋爱，也不怕老人家在天上寒心？"
我捏紧顾予谦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指腹轻轻蹭了蹭我虎口——这是我们约好的"冷静暗号"。
系统小霸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宿主血压升高15%，建议启动知识图谱缓冲情绪。"
"赵学姐。"我松开顾予谦的手，从书包里抽出个U盘晃了晃，"上个月你在论坛发的PS图，我让技术部的孙悦查过了。
背景里的香樟树年轮是P的，毕竟咱们学校1958年种的树，不可能只有二十年树龄。"
赵雪的脸白了白，又强撑着笑："编故事谁不会？"
"那这个呢？"我点开手机相册，调出她上周三下午三点在打印店的监控截图——她举着手机拍的，正是顾予谦帮隔壁班小女生捡作业本的画面，"打印店老板说你特意要求调亮了对比度，把'帮忙'拍成'拉扯'。
需要我把完整监控送去教务处吗？"
教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
顾予谦从后面搂住我肩膀，下巴抵着我发顶："赵雪，我奶奶说过，撒谎的人会被灶王爷记在小本本上。"
"切。"赵雪甩了下头发，拽着马晓东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撞了我胳膊肘，"装什么情深，过两天有你哭的。"
"宿主心率恢复正常，建议给勇气值+1。"系统小霸嘀咕完，上课铃正好响了。
顾予谦弯腰帮我捡刚才被撞掉的笔，指尖擦过我手背时，在课桌下偷偷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课间操时间，我和顾予谦在走廊透气。
风卷着银杏叶打旋儿，他突然把我往怀里带了带，避开楼上泼下来的洗拖把水："刚才你说的U盘..."
"假的。"我扒拉他围巾上的银杏叶，"但孙悦确实在帮我查论坛IP，她刚才发消息说，赵雪这两周用了七个小号，其中三个ID头像是她养的布偶猫。"
"林莞蓉。"他突然捧住我脸，拇指抹掉我鼻尖的凉水珠，"你比我想象中...更像小太阳。"
"叮——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双向治愈'，进度+10%！
当前进度55%。"系统小霸的播报声惊得我打了个激灵，顾予谦却笑出了虎牙："你又在偷偷和系统聊天？"
"没有没有！"我正手忙脚乱想掩饰，孙悦抱着笔记本从楼梯口跑过来，刘海都翘成了小旗子："查到了！
赵雪今天凌晨发了新帖，说你们是为了蹭'校园情侣励志榜'的奖学金才假扮情侣。"
她把笔记本转向我，论坛首页飘着醒目的红标热帖：《高三（3）班顶流情侣？
扒一扒背后的利益链》。
配图是我上周在教务处填贫困生补助表的照片，和顾予谦上个月领运动会奖金的截图。
"奖学金公示期是下个月。"顾予谦凑过来看，"她连时间线都没理清楚。"
"我让杨柳去联系发帖账号的注册手机号了。"孙悦推了推眼镜，"另外，技术部的同学说能恢复被删除的聊天记录——赵雪和马晓东昨天在奶茶店讨论'要让林莞蓉身败名裂'。"
"陈阿姨的店？"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我们去的那家，"她店里有监控吗？"
"有！"孙悦眼睛亮了，"我这就去调！"
"等等。"顾予谦拽住她书包带，"我和你们一起去。"
中午在食堂打饭时，杨柳端着餐盘挤过来，西兰花在她碗里晃得像团绿云："我听见赵雪和马晓东在女厕说，今天放学要在老操场'偶遇'，拍你们'吵架'的照片。"
"老操场的摄像头上周坏了。"我咬着筷子思考，系统小霸突然弹出地理知识图谱："老操场围墙有个缺口，可通过居民楼小巷绕行。
建议宿主提前到达，安装便携摄像头。"
"好主意！"我用筷子敲了下碗，"杨柳，你帮我借个运动相机；孙悦，你负责同步论坛删帖；顾予谦..."
"我去买摄像头。"他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放学前搞定。"
下午放学，我们又溜去陈阿姨的奶茶店。
玻璃上蒙着白雾，陈阿姨从后厨探出头："今天喝杨枝甘露加双份西柚？"
"陈阿姨，您这是装了读心术吧？"我把书包甩在椅子上，"昨天赵雪是不是来店里了？"
"哎呦那个红指甲的姑娘？"陈阿姨擦着杯子笑，"她和个高个子男生坐角落，说什么'要让那对小情侣翻船'。
我这监控可都录着呢，要拷贝吗？"
"要！"我和顾予谦异口同声。
陈阿姨递来两个杯子，西柚的酸混着椰奶的甜在嘴里炸开。
顾予谦用吸管戳着西米露，突然说："其实...我之前装校霸，是怕奶奶被收租的欺负。
现在有你在，我好像不用那么凶了。"
"我外婆走的时候说，要做自己的太阳。"我把杯子和他的碰了碰，"现在我有两个太阳了——一个是系统，一个是你。"
他耳尖又红了，低头用吸管搅奶茶，珍珠在杯底发出"咕噜"声："那...今晚我帮你整理证据？"
"好啊。"我掏出手机看时间，"不过得先回家喂楼下的流浪猫，它昨天把我围巾抓了个洞。"
"我陪你。"他拎起书包，"顺便帮你修围巾。"
晚上我趴在书桌上整理监控截图时，系统提示音"叮"地响起："宿主完成'信息战布局'黄金节点，逻辑力+1！
当前逻辑力：8（普通人4-6）。"
我对着天花板比了个耶，手机弹出顾予谦的消息："围巾修好了，用的是奶奶的盘扣，像不像小蝴蝶？"
配图里，米白色围巾上缝着枚月白色盘扣，真的像只停驻的蝴蝶。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兔子形状——和顾予谦上次拍的月亮，还有他写在糖纸上的字，都成了我心里最暖的雪。
系统小霸突然说："宿主傻笑持续五分钟，建议检查面部肌肉。"
"闭嘴。"我笑着在笔记本上写下明天的计划："带顾予谦去调陈阿姨的监控，找杨柳拿运动相机，让孙悦准备删帖——要让赵雪的谣言，像落在我围巾上的雪，太阳一出来就化得干干净净。"
手机屏幕亮起，顾予谦发来新消息："定十个闹钟，别让我等。"
我把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雪落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像顾予谦修围巾时认真的眉眼。
明天啊，应该会是很解气的一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