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5:58，把第八个闹钟按掉时，指甲盖在屏幕上戳出个小月牙。
系统小霸在脑内发出电子音：“宿主昨晚定闹钟的阵仗，比高考倒计时还夸张——现在离六点五十还有五十二分钟，您确定要现在出门？”
“闭嘴！”我裹紧羽绒服，把围巾绕成个粽子，玄关镜子里映出红鼻头的自己。
顾予谦昨天说糖油饼要趁热吃，我可不想让他举着凉透的饼在风里等——上回他等我五分钟，耳朵尖都冻成了小番茄，我抱着他胳膊暖了半天才缓过来。
六点十七分，我哈着白气站在校门口。
雪早停了，地砖上还结着薄冰，像撒了层碎玻璃。
我踮脚往巷口望，远远看见顾予谦的黑色羽绒服晃过来，手里提着个油纸袋，热气正从袋口往外钻。
“早。”他走到我面前，睫毛上沾着霜，递过油纸袋时指尖有点凉，“刚出锅的，咬第一口会烫舌头。”
我接过来，油香混着糖粒的甜立刻钻鼻子。
他忽然伸手，我下意识缩脖子，结果他只是把我歪到一边的围巾扯正：“风从左边灌，围巾要往右边压。”
“哦。”我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心跳突然快得像打鼓。
系统小霸适时冒出来：“宿主心跳112，隐藏任务进度43%——恋爱脑浓度超标，建议服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冷静。”
我憋着笑咬了口糖油饼，滚烫的糖稀在舌尖炸开，顾予谦被我龇牙咧嘴的模样逗笑，伸手要帮我擦嘴角的糖渍，手在半空顿了顿，改成用指节轻轻碰了碰我脸颊：“烫着了？”
“没！”我含含糊糊地说，主动勾住他小拇指，“走啦，手牵手进教室，让赵雪他们看看——我们甜着呢。”
他耳尖瞬间红到脖子根，却反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渗进来。
路过传达室时，王大爷探出头喊：“小顾小林，今天这手牵得比昨天还紧啊！”
“大爷早上好！”我元气满满地挥手，顾予谦低头咳了声，指腹在我手背上蹭了蹭。
教室门刚推开，此起彼伏的“哇——”就炸成一片。
前座的李航把笔往桌上一摔：“我就说这俩绝对假不了！昨天顾哥给小林占座时，把我书包都扔地上了！”
“去你的！”我把书包甩上桌子，顾予谦己经绕到我座位旁，把我的保温杯从他书包里掏出来——早上他来我家楼下时，我忘拿杯子，他硬是跑回去帮我取了。
“林莞蓉。”
冷不丁响起的女声让我后背一僵。
赵雪站在过道里，马晓东歪在她身后，胳膊肘撑着别人的课桌，活像只张牙舞爪的大鹅。
“你们以为牵牵手、秀秀恩爱，就能洗清顾予谦的‘霸凌’传闻？”赵雪涂着酒红色口红，说话时嘴角往下撇，“上个月王雨的拍立得，我可还留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王雨是隔壁班的转学生，上个月突然在论坛说顾予谦推她下楼梯，后来被我们查到是赵雪指使她伪造证据——但拍立得照片确实不见了，难道赵雪真留了后手？
顾予谦的手在桌下捏了捏我指尖，我抬头看他，他正垂眼盯着赵雪，眼尾的痣绷成一道线：“赵同学，上个月你在教务处哭着说‘照片是我PS的’，现在又改口？需要我找张主任调监控吗？”
赵雪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马晓东推了推她，扯着嗓子嚷嚷：“装什么清高！顾予谦要是没霸凌，怎么不敢跟我单挑？”
“单挑？”顾予谦突然笑了，松开我的手，把校服拉链拉到顶，“你确定？上回在操场，你说我推你那下，我记得是你先撞的我——要不再试一次？”
马晓东的喉结动了动，后退半步撞翻了后排的椅子。
赵雪瞪了他一眼，甩着头发走了，马尾辫扫过我课桌时带翻了我的铅笔盒。
“我捡。”顾予谦蹲下去，指尖碰到我掉在地上的橡皮时，突然顿住——那是他上周在精品店买的，印着“学渣拯救计划”的粉色橡皮。
他把橡皮塞进我手心，低声说：“别怕，我都记着呢。”
课间操时间，我和顾予谦靠在走廊栏杆上。
风卷着银杏叶打旋儿，他的校服外套搭在我肩上，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赵雪最近不对劲。”我捏着他校服上的校徽，“上回论坛澄清帖，她明明都认怂了，怎么突然又闹？”
“可能……”他望着远处的香樟树，“她接受不了我不再围着她转。”
我抬头看他，他耳尖又红了：“以前我装校霸，她觉得很酷，现在我不打架了，她觉得没面子。”
“幼稚。”我嗤笑一声，用额头撞他肩膀，“不过顾予谦同学，现在的你可比以前酷多了——会给同学带早饭，会帮老奶奶提菜，还会……”
“还会什么？”他侧过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还会偷偷往我抽屉里塞润喉糖。”我掏出颗草莓味的糖晃了晃，“上周我嗓子哑，你买了整整一盒。”
他别开脸，耳尖红得能滴血：“那、那是陈阿姨送的。”
“陈阿姨送的会写‘林莞蓉专属’？”我指着糖纸上的歪扭字迹，“顾予谦，你字丑得像蚂蚁爬。”
他伸手要抢糖，我笑着往旁边躲，后背撞在栏杆上。
这时，刘洋叼着根棒棒糖晃过来，校服拉链敞到肚脐，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假情侣腻歪够了没？”他把棒棒糖棍咬得咔咔响，“我赌一个月奶茶，你们撑不过月考——顾予谦数学要是能上七十分，我管你叫哥。”
顾予谦站首身子，比刘洋高半头：“我数学要是上七十，你以后别再堵着初一学弟要保护费。”
“你——”刘洋的脸涨得通红，扭头就走，路过我身边时撞了我胳膊肘一下。
我揉着发疼的胳膊，顾予谦立刻握住我的手检查：“疼不疼？我去找他——”
“没事。”我拽住他袖子，“他就是嘴硬，上回我帮他讲几何题，他还偷偷记笔记呢。”
顾予谦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林莞蓉，你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我的福星。”他低头用鼻尖碰了碰我额头，“有你在，好像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中午在食堂，我端着餐盘找位置，突然被杨柳拽到角落。
她的马尾辫乱蓬蓬的，眼睛亮得像两颗葡萄：“我跟你说，我昨天看见赵雪和马晓东在打印店！”
“打印什么？”我咬着勺子，顾予谦端着汤过来，默默把我的餐盘往我面前推了推。
“好像是照片！”杨柳压低声音，“马晓东举着一沓纸骂‘这破技术，脸都糊了’，赵雪说‘凑合用，反正论坛那些傻子分不清真假’。”
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顾予谦把汤碗里的蛋花拨到我碗里：“他们要伪造新证据？”
“有可能。”我捏紧勺子，“不过没关系，上次他们用PS图，这次要是敢用假照片，我让系统小霸分析像素点——它连我外婆手写的菜谱都能识别错别字。”
顾予谦被我逗笑，伸手揉乱我的头发：“你呀，脑子里装的都是鬼点子。”
下午放学，我们又溜去陈阿姨的奶茶店。
玻璃上的白雾己经散了，陈阿姨从柜台后探出脑袋，举着两个杯子：“今天特调，杨枝甘露加双份西柚——和上次一样？”
“陈阿姨，您这是装监控了吧？”我接过杯子，吸了口，西柚的酸混着椰奶的甜在嘴里炸开。
顾予谦坐在我对面，用吸管戳着杯底的西米露：“明天我陪你去打印店看看？”
“不用。”我托着下巴看他，暖黄的灯光在他发梢跳，“赵雪要是真有动作，肯定会在论坛先发帖——我让杨柳盯着管理员孙悦，有风吹草动立刻通知。”
他突然伸手，用指腹擦掉我嘴角的椰奶：“你啊，比我想象中还周全。”
我盯着他沾着椰奶的指尖，心跳又开始乱蹦。
系统小霸适时播报：“宿主心跳118，隐藏任务进度45%——建议宿主冷静，毕竟明天还要早起。”
晚上回家，我趴在书桌上背《赤壁赋》。
系统提示音“叮”地响起：“宿主完成‘人际支持网络’白银节点，记忆力+1！现在背圆周率，能背到小数点后三千位！”
我对着天花板比了个耶，手机突然震了震——是顾予谦的消息：“明天早上糖油饼换芝麻馅？我奶奶说那家店新做的。”
我盯着对话框里他拍的月亮，窗外的雪又开始下，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兔子形状。
系统小霸还在嘀咕：“宿主傻笑持续三分钟，建议检查面部肌肉——”
“闭嘴！”我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在笔记本上写下：“明天要和顾予谦查打印店监控，顺便……再亲他的脸。”
手机又震了震，是顾予谦的新消息：“定九个闹钟，别让我等。”
我把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雪落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像顾予谦写在糖纸上的字。
明天啊，应该会是很热闹的一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