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套着羽绒服冲下楼时,棉鞋差点踩翻玄关的拖鞋。
六点西十五分,手机屏幕亮着顾予谦的消息:“糖油饼在保温袋里,你要是把鼻尖冻红了我就笑你。”
校门口的梧桐叶被晨风吹得沙沙响,我哈着白气踮脚张望,就看见穿黑色棉服的身影靠在老邮筒旁。
他手里抱着个印着“老宋早点”的红塑料袋,睫毛上沾着薄霜——昨晚下了场细雪,原来他比我还早到十分钟。
“林同学。”顾予谦首起身子,保温袋里飘出焦香,“再晚三秒,糖油饼就要抗议‘失宠’了。”
我伸手接袋子,指尖刚碰到他指节就触电似的缩回来——他的手冰得像块雪砖。
“你……你怎么不多搓搓手?”我嘟囔着把保温袋塞进他怀里,拽过他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口袋,“外婆说手凉的人都是小笨蛋。”
他的手指在我口袋里动了动,温度透过绒衬渗进来:“小笨蛋怕你赶不上早读。”
我们就这么手牵手往教室走,他的手掌慢慢暖起来,我的心跳却越跑越快。
路过花坛时,三班的王浩宇抱着作业本从拐角窜出来,看到我们立刻瞪圆眼睛:“我去!顾哥你们俩这是——”
“嘘。”我把食指抵在唇边,顾予谦配合地低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王浩宇的作业本“哗啦”掉了一地,捡起来时耳朵比糖油饼还红:“懂、懂了!我啥也没看见!”
教室门一开,二十多双眼睛“唰”地扫过来。
前座的杨柳把脑袋转成拨浪鼓,用口型喊“好甜——”;坐在最后排的孙悦推了推眼镜,冲我比了个“OK”手势;连平时总板着脸的班长都在憋笑,粉笔盒里的粉笔被他捏得咔咔响。
“我们的计划很成功。”我凑到顾予谦耳边小声说,余光瞥见他耳尖泛红,“你看大家都信了。”
“嗯。”他垂眸看交握的手,指腹轻轻蹭过我手背,“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在‘假扮’。”他说得太快,像是怕我跑了似的,“从雪天堆兔子那天就没在假扮。”
上课铃“叮”地炸响,我大脑当场当机。
顾予谦却像没事人似的抽回手,从桌肚里摸出英语早读材料推过来:“今天要背《新概念》第三课。”
我盯着课本上的单词,每个字母都在跳舞。
首到课间操铃响,顾予谦戳了戳我肩膀:“出来一下?”
走廊拐角的窗户透进冷光,他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个丝绒小盒子,盒盖打开时,细银链上坠着的小月亮晃得我眼花:“上次你说雪天合照里的月亮像颗糖,我跑了三条街才找到这个。”
“顾予谦你……”我喉咙发紧,“你不是说省钱给奶奶买护膝吗?”
“护膝买了。”他把项链挂在我颈间,指尖擦过锁骨时轻得像片雪,“卖首饰的阿姨说,月亮能存住冬天的光。我想让你一低头就能看见。”
“叮——宿主心跳140,触发‘恋爱’隐藏任务进度30%。”系统小霸突然冒出来,我手忙脚乱去捂脖子,顾予谦却笑出了声:“你耳朵红得能煎糖油饼。”
中午去食堂时,杨柳端着餐盘挤到我旁边。
她的筷子尖偷偷指向教室后排——刘洋正趴在桌上,手机屏幕亮着,时不时抬头扫我们一眼。
“我昨天翻论坛,发现他注册了个新号。”她压低声音,“ID叫‘真相挖掘机’,发的帖子全是‘顾予谦装深情’、‘林莞蓉炒作’之类的。”
我捏紧勺子,想起上周刘洋往顾予谦抽屉里塞蛇玩具的事。
顾予谦突然抽走我手里的勺子,把他碗里的排骨全拨过来:“下午放学去陈阿姨那?她新调了杨枝甘露。”
我抬头看他,他眼尾微微上挑——这是他假装不在意时的习惯动作。
“好。”我夹起块排骨塞进他碗里,“不过这次我请,你上次给我买项链花太多钱了。”
“说什么呢。”他用勺子敲我额头,“陈阿姨说我们是‘最佳小情侣’,第二杯半价。”
下午的奶茶店飘着芒果香,陈阿姨端来两杯杨枝甘露,杯底沉着大块西柚:“小顾挑的,说你喜欢酸的。”
我舀起一勺西米露,甜津津的:“你怎么比我还懂自己?”
“因为……”他托着下巴看我,暖炉的光在他眼底跳,“我把你说过的话都记在小本子上了。”
我突然想起系统提示过的“人际关系维护”节点,原来那些“巧合”都是他藏在校服口袋里的小秘密。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我们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他的手指在雾气里画了只兔子——和雪天合照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晚上回家时,书包里还飘着杨枝甘露的甜香。
我刚翻开数学练习册,系统小霸的电子音就炸响:“叮!宿主完成‘情感联结’知识节点,逻辑力 +1!现在解立体几何题,宿主能比欧拉还丝滑!”
我摸着发烫的太阳穴,草稿纸上的三棱锥突然变得清晰。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予谦的消息:“明天早上我买你爱吃的糖油饼,六点五十校门口见。”
和昨晚的消息一模一样。
我盯着对话框,突然想起杨柳说的“真相挖掘机”,想起刘洋发亮的手机屏幕。
但顾予谦的备注是“月亮饲养员”,对话框里躺着他下午拍的奶茶杯——杯壁上凝着水珠,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
我定了七个闹钟。
最后盯着手机屏保上的合照,雪兔子的红眼睛被他用马克笔描过,显得更机灵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楼下收废品的吆喝声被风雪揉碎,像在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枕头下的手机震了震,是顾予谦的新消息:“糖油饼要趁热吃,别睡过头。”
我把脸埋进软乎乎的枕头里,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系统小霸还在嘀咕:“宿主心跳110,隐藏任务进度35%。”切,谁要管什么进度——我翻了个身,在笔记本上写下:“明天要和顾予谦商量怎么对付刘洋,顺便……再牵他的手。”
雪落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月亮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