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U盘在口袋里攥得发烫,哈出的白气在零下的晨雾里凝成小冰晶。
顾予谦的校服外套裹得我严严实实,他走在左边,皮鞋尖故意蹭着我的运动鞋边——像只偷偷踩奶的猫。
"手还凉吗?"他突然侧头,睫毛上沾着霜花,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插在他口袋里的手背。
我能感觉到他手腕处脉搏跳得有点快,像敲小鼓。
我故意翻了个白眼:"顾校霸的羽绒服是暖宝宝成精吗?
再捂下去我该出汗了。"其实掌心早就被他焐得软乎乎的,连带着心跳都跟着他的步频晃荡。
教学楼转角的电子屏还在滚动播放昨天的谣言:"顾予谦霸凌转学生李文博实锤"。
我摸出U盘的时候,系统小霸突然在脑子里"滴"了一声:"宿主今日KPI:打脸进度99%,建议配合冷笑使用效果更佳~"
孙悦己经等在论坛管理室门口,马尾辫扎得比平时还紧,看见我们就挥了挥手机:"我刚锁了张涛的账号,他昨晚在匿名区发'真相会反噬',现在急得在班级群里问'谁动了我电脑'呢。"
推开门的瞬间,张涛正趴在管理员电脑前,后颈的红印子比昨天更明显——估计是昨晚急得抓的。
他抬头看见我们,喉结滚了滚,椅子腿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把U盘往桌上一按,系统生成的3D证据链在我脑子里转成螺旋,"就是让大家看看,谁在造谣,谁在当缩头乌龟。"
孙悦敲键盘的声音像放鞭炮,论坛首页的黑底白字瞬间被替换成我们整理的文档:监控截图里张涛拽着李文博去奶茶店的背影,聊天记录里他给刘梅发的"往狠了写,我爸认识教导主任",还有李文博今早发来的语音:"我根本没被霸凌,是张涛说给我买游戏皮肤,让我配合演的..."
教室外突然炸开喧哗,我探头看见窗户边挤了一圈脑袋。
班长王浩举着手机冲我比大拇指,学委小周举着保温杯喊:"蓉蓉姐这证据链,比我解立体几何还清楚!"
张涛的脸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最后"哐当"一声撞翻椅子。
他指着我时手都在抖:"你...你肯定篡改了监控!
我爸...我爸..."
"张叔叔的事我们等下再说。"顾予谦突然挡在我前面,平时总压得低低的帽檐来,眼尾的痣在晨光里亮得像颗小火星,"但你昨天往我奶奶药瓶里塞'霸凌犯不得好死'的纸条,这监控总没假吧?"
教室后排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我看见刘梅攥着书包带站起来,眼眶红得像颗樱桃:"张涛...你说李文博真被打了我才帮忙传的,原来都是骗我的?"
张涛转身就跑,却被堵在门口的王浩截住。
王浩拍了拍他肩膀,笑得特别真诚:"涛哥,教导主任在办公室等你呢,我们陪你去?"
课间操时间,我和顾予谦靠在走廊栏杆上。
他把我冻红的耳朵捂在掌心,呼出的热气扑在我后颈:"刚才你站在讲台上说话时,眼睛亮得像装了小太阳。"
我戳了戳他校服第二颗纽扣:"那你呢?
说药瓶纸条那会儿,声音比老陈训人还凶。"其实我没说,当他挡在我前面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要冲出喉咙——比解竞赛题时还慌。
"我奶奶昨天说,她把那张纸条贴在冰箱上了。"他低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水痕,耳尖慢慢爬上粉红,"她说要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的坏种。"
中午在食堂,杨柳端着餐盘凑过来,头发丝上还沾着粉笔灰。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我,聊天记录里是张涛爸爸的朋友圈:"与星澜一中李副校长探讨教育理念"配着红酒杯碰杯的照片。
"我今早查了教育局备案,张叔叔的公司去年给学校捐过图书馆。"她咬着筷子尖,声音压得像说暗号,"不过孙悦说监控是教育局联网备份的,改不了。"
我夹起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甜酸味在舌尖炸开。
顾予谦突然把他碗里的玉米排骨汤推过来:"你胃不好,喝这个。"又抬头对杨柳笑,"谢谢,我们心里有数。"
下午放学,校长办公室的檀木茶几上摆着我们的U盘。
校长推了推金丝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眉心皱成川字:"这些监控...确实是教育局云存储的?"
"是小霸...咳,是我找学信息的表哥帮忙调的。"我赶紧把差点脱口的系统名咽回去,"每个时间戳都对得上,张涛上周三课间去器材室删过监控,但备份还在。"
校长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茶杯叮当响:"我就说李文博那孩子上周怎么突然买新球鞋!
明天晨会我就通报,必须还顾同学和林同学清白。"
顾予谦把书包从肩上卸下来,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校长,这是我记的谣言传播时间线,从九月月考后张涛说我'靠关系进重点班'开始,每次我和莞蓉一起走,他都..."
我看着他认真翻页的侧影,突然想起雪天他堆的雪兔子。
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巧合",他都悄悄记在本子上了——像收集星星似的,收着收着,就攒成了能照亮所有角落的光。
晚上回家,我趴在书桌上背英语作文。
系统小霸突然"叮"了一声:"恭喜宿主完成'跨学科谣言分析'知识节点!
记忆力+1己到账~现在背《罗密欧与朱丽叶》台词,宿主能比莎士比亚本人还顺溜!"
我摸着太阳穴,确实感觉那些复杂的从句突然变得像顺口溜。
但手机屏幕亮起来时,我又慌了——是顾予谦的消息:"明天早上我在校门口等你,穿厚点。"
窗外的月光爬上练习册,我盯着天花板数到第七块水渍,还是没忍住回了句:"知道啦,顾校霸。"
闹铃在五点五十九分准时炸响。
我套上羽绒服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昨天顾予谦说"光要照进每个角落"时的模样。
下楼时路过老巷口,顾予谦的身影己经立在路灯下。
他哈出的白气里飘着热豆浆的甜香,看见我就举起手里的袋子:"买了你爱吃的红糖馒头。"
我搓了搓冻红的鼻尖,突然想起昨晚没说完的话。
风掀起我们的衣角,我听见自己说:"要不...我们今天去图书馆吧?
有些新发现,得好好理理。"
他眼睛弯成小月牙,把豆浆塞进我手里:"听你的。"
晨雾里,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踩碎了满地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