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闹钟刚响，我就从床上弹起来了。
昨晚顾予谦说要带酒酿圆子，我特意把最厚的毛绒袜子套上——倒不是怕冷，主要是想让他看看我对这碗圆子的重视程度。
推开门时，顾予谦正靠在楼道的防盗门上，手里捧着个保温桶。
他今天没穿那件总被说像黑社会的皮夹克，换了件藏蓝色毛衣，领口露出一截洗得发白的红围巾，是他奶奶织的——上次他给我看奶奶照片时提过。
"热乎的。"他把保温桶往我怀里塞，耳尖在冷风中泛着粉，"奶奶非说要加桂花蜜，她说女孩子都爱甜口。"
我揭开盖子，甜香裹着热气扑到脸上。
圆子浮在琥珀色的汤里，像泡在蜜罐里的小月亮。
正用勺子搅着，系统突然在脑海里"叮"了一声："检测到宿主摄入高糖分食物，触发隐藏数据：顾予谦好感度+5，当前87。"我手一抖，圆子"噗通"掉进汤里。
"怎么了？"顾予谦凑近看，睫毛上沾着点霜花，"烫着了？"
"没、没事！"我低头猛喝一口汤，甜得舌头都要打卷，"就是...这圆子太圆了，像你上次给我画的知识图谱节点。"
他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笑声惊亮，暖黄的光落进他眼睛里，比酒酿圆子的甜更让人心跳加速。
到教室时，后桌的小胖正举着手机嚷嚷："论坛炸了！
有人扒了刘洋他爸给水军打款的记录！"我和顾予谦对视一眼，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挤到他身边。
屏幕里，顾予谦整理的时间线被做成了动态图：红色箭头从"论坛出现'顾予谦霸凌'帖"指向"刘洋账户进账五千"，再指向"第二天出现'林莞蓉插足'帖"，最后箭头"唰"地扎进"刘洋他爸公司账户"。
评论区像煮开的饺子——
"救命这证据链比我数学卷子的解题步骤还全！"
"原来校霸是被校霸他爸霸凌？
建议改名叫《关于我爸才是真恶霸这件事》"
"孙悦呢孙悦呢？管理员快出来认证！"
话音刚落，论坛弹出一条加粗公告。
孙悦的ID"星澜小喇叭"顶着蓝V标，配了张盖着校教务处红章的证明："经核查，林莞蓉、顾予谦同学提交的证据属实，特此声明。"
教室里突然爆发出欢呼。
前座的班长拍着桌子喊："顾哥牛啊！
这哪是校霸，这是校侦探！"平时总躲着顾予谦走的女生塞过来一包润喉糖："上次你帮我捡掉在水沟里的课本，我...我早觉得你人超好！"
我被挤在人群中央，手腕突然被拽了拽。
顾予谦站在我身侧，背挺得笔首，耳尖红得要滴血，却还是把我往自己身后带了带——像只炸毛的兔子硬要装成护崽的狼。
"都围什么呢？"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来。
刘洋抱着胳膊站在那儿，校服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没纹完的青龙，"有本事把证据贴到校长脸上啊，在论坛蹦跶算什么？"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摸了摸兜里的U盘——里面存着昨晚和顾予谦整理的监控录像，还有刘洋威胁小卖部阿姨少找钱的录音。
正想说话，顾予谦突然往前迈了半步。
他平时总垂着的眼尾来，声音像冬天里结了冰的湖面："校长说今早看证据。"顿了顿，又补了句，"你要是闲，一块儿去？"
刘洋的脸青了又白。
他瞪了我们几秒，突然抓起桌上的书包往外冲，经过我身边时撞得我肩膀生疼。
顾予谦刚要追，我拽住他袖子："别，他现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咱们按计划来。"
他低头看我，眼底的冷意慢慢化了，伸手帮我把被撞歪的校牌理正："听你的。"
课间操时间，我蹲在花坛边背英语单词，系统突然在脑子里炸响："叮——检测到宿主完成'校园事件调查'黄金级任务，系统即将升级！"淡蓝色的数据流在眼前炸开，像放了场只有我能看见的烟花。
"小霸？！"我猛地站起来，惊得路过的学妹手里的豆浆都洒了，"你不是说要攒够三个黄金任务才能升级吗？"
"宿主这次任务完成度120%！"电子音难得带了点雀跃，"本系统自动判定为超额完成，奖励提前升级！
新功能将在24小时内解锁，记得保持脑电波活跃——"
"林莞蓉你发什么呆呢？"顾予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时撞进他怀里，他身上带着阳光晒过的洗衣粉味，"校医说你蹲太久容易头晕，我给你买了热牛奶。"
"我、我系统要升级了！"我仰头看他，眼睛大概亮得像开了闪光灯，"小霸说新功能能跨学科联动，以后解数学题能自动关联物理公式，背历史时能弹出地理地图——"
他笑着把牛奶塞进我手里："那挺好，以后你给我讲题能更顺溜。"手指轻轻碰了碰我冻红的鼻尖，"先把牛奶喝了，凉了该胃疼了。"
中午在食堂，杨柳端着餐盘坐过来时，我正往顾予谦碗里拨他最讨厌的胡萝卜。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是张企业关系图："我查了刘洋他爸的公司，发现他们给校图书馆捐过十万块。"
我夹胡萝卜的筷子停在半空。
顾予谦把碗往我这边推了推，替我接话："所以有人想护着他？"
"但咱们有监控和转账记录。"杨柳的马尾辫晃了晃，"我问过隔壁班的网管，论坛那些帖子的IP地址都定位到刘洋家小区了。"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暖烘烘的，"你看，不是只有你和顾予谦在查，好多人都在等真相。"
我望着食堂里攒动的人头。
平时总板着脸的老班正和几个男生笑着说话，大概是在聊论坛的事；校篮球队的队长把可乐罐捏得咔咔响，冲顾予谦比了个大拇指；连总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生活委员，都往我们桌上放了盒润喉糖。
原来光真的会聚集。
我以为自己是举着火把往前跑的人，回头才发现，身后早站满了举着蜡烛的同伴。
下午放学，我和顾予谦抱着装证据的纸箱往校长室走。
路过走廊时，张校长正站在公告栏前，对着新贴的声明点头。
看见我们，他招了招手："来得正好，我让人把监控拷贝了三份，一份存教务处，一份给派出所，还有一份..."他笑了笑，"给校史馆。"
进办公室后，顾予谦把时间线图铺在校长桌上，我插好U盘播放监控。
画面里，刘洋往论坛管理员的账号里塞现金的动作被拍得清清楚楚，连他耳后那颗痣都能看清。
"好，好。"张校长推了推眼镜，"我今晚就联系派出所的王警官，明天开全校大会通报。"他突然看着顾予谦笑，"小顾啊，你奶奶那说书的本事，没白传。"
从校长室出来时，晚霞把教学楼染成橘红色。
顾予谦提着空纸箱走在我前面，影子被拉长，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
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时纸箱"哗啦"掉在地上。
"怎么了？"我蹲下去捡，抬头看见他眼睛亮得惊人，"你、你看！"
他指着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晚霞里飘起了细雪。
第一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第二片落在我鼻尖上，第三片...第三片被他轻轻接住，放在我手心里。
"明天会是晴天吗？"他问。
我摊开手，雪花在掌心里化成水珠："管他呢，反正我们有证据，有系统，还有..."我望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尖，突然笑出声，"还有顾侦探和林助手。"
晚上回家，我趴在书桌上等系统升级。
台灯下，"第七天计划"的便签被我画得乱七八糟，旁边多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是顾予谦中午趁我不注意画的。
"叮——系统升级完成。"小霸的电子音突然变得更清亮了，"新功能己加载：①跨学科知识联动（例：解立体几何题自动关联空间向量公式）；②记忆力增强（过目不忘准确率提升至99.9%）；③新增'学术创新'模块（完成原创解题思路可抽奖）。"
我盯着眼前浮起的3D知识图谱，数学、物理、历史的节点像星星一样连成网。
指尖轻轻碰了碰"立体几何"节点，立刻弹出"用向量法解三棱锥体积"的动态演示。
手机在这时震动。
顾予谦的消息跳出来："奶奶说明天早上煮酒酿圆子，要加双份桂花蜜。"后面跟着个兔子举着小旗子的表情包，配文："第八天，冲！"
我对着屏幕笑，把兔子表情包设成壁纸。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防盗网上沙沙响。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对顾予谦好感度+3，当前90。"
我摸着发烫的耳朵，把台灯调得更亮了些。
明天要和顾予谦对一遍校长大会的发言稿，要检查系统新功能怎么用，还要...还要在他给我递圆子时，说句谢谢。
雪夜的风穿过窗户缝，吹得"第八天"三个字在便签上轻轻颤动。
我望着那两个字，突然想起顾予谦今天说的话——
"真相像埋在雪里的种子，只要有人愿意扒开雪，它就会发芽。"
而我们的种子，己经冒出绿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