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装有证据的文件夹，跟顾予谦并排往教学楼走时，校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得大腿发麻。
不用看也知道，是班级群消息99+——毕竟昨晚我和顾予谦在论坛发长帖的预告，配了张"明日九点见真相"的图，评论区早炸成烟花。
"手别抖。"顾予谦突然用肩膀撞了撞我，他校服袖子蹭过我胳膊，带着洗衣粉的阳光味，"你昨晚背的那套'用数据说话'的词儿，比辩论赛主席还溜。"
我低头看文件夹边角被捏出的褶皱，喉咙发紧："万一......"
"没有万一。"他抽走我手里的文件夹，指尖在封皮上敲了敲，"我奶奶说过，真金不怕火炼，真瓜不怕深挖。"
教学楼门廊下的电子屏刚跳到九点整，顾予谦就把U盘插进论坛管理处的电脑。
孙悦作为管理员早等在那儿，马尾辫扎得比平时还紧，眼镜片反着光："我昨晚核对过你们给的收租记录复印件，银行流水号能对上。"她敲了敲键盘，"现在上传证据链。"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听见身后"嗡"的一声——不知道谁先凑过来，走廊里呼啦啦围了一圈人。
徐明挤在最前面，举着手机录屏："这刘洋他爸给总务处打钱的备注是'校园合作'？
合着是合作造谣顾予谦霸凌？"
"还有这个！"我点开另一个文档，是上周蹲守奶茶店时拍到的——刘洋把一叠现金塞给隔壁班那个传谣言的女生，"他买水军说顾予谦堵人，自己倒先当起黑心中介。"
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嗤笑："我就说嘛，顾予谦上次帮我捡摔碎的眼镜，连碎片都怕扎到我手。"是三班的小胖子，他举着手机晃了晃，"我刚把顾予谦帮全班搬书的视频传到论坛了，标题就叫《谁说校霸只霸凌？
我亲眼见他搬了八箱练习册》。"
我扭头看顾予谦，他耳尖泛红，假装低头整理文件夹，手指却悄悄勾住我校服袖口——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像只偷摸咬裤脚的兔子。
"叮——"孙悦敲下回车，论坛首页弹出加粗红底的公告："经核实，关于顾予谦同学的不实信息均为恶意造谣，现公示证据链并永久封禁造谣账号。"
掌声突然炸响。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句"顾哥冤得比窦娥还白"，接着此起彼伏的"林姐牛啊"混着"真相了"，把走廊挤得像过年的菜市场。
我被推得踉跄，后腰突然贴上一堵温热的墙——是顾予谦伸手扶住我，凑在我耳边说："你昨晚说'要让谣言碎成二维码'，现在真成了。"
笑声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我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刘洋正踢翻了墙角的垃圾桶，可乐罐滚到我脚边。
他脸色比食堂的馒头还白，嘴角抽了两下："就......就这点破证据？"
"还有这个。"徐明突然举起手机，屏幕里是刘洋上周在网吧的监控——他对着电脑敲键盘，ID正是论坛那个"匿名正义者"。
徐明晃了晃手机："我表哥在网吧当网管，说你连续三天来发帖子，还点了三杯冰美式提神。"
"冰美式？"小胖子摸着下巴，"怪不得你最近黑眼圈比熊猫还重，合着是当键盘侠熬夜熬的？"
人群哄笑起来。
刘洋的耳朵红得要滴血，抓起书包就往楼梯口跑，经过我身边时撞得我肩膀生疼。
顾予谦刚要追，我拽住他袖子："让他跑吧，反正论坛记录删不掉。"
课间操时间，我和顾予谦缩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
他从兜里摸出颗橘子糖塞给我，自己含着颗柠檬味的，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刚才那场面，比我奶奶讲评书还热闹。"
"你说怪不怪？"我剥着糖纸，看阳光在他睫毛上跳，"以前总觉得同学都是各顾各的，现在才发现......"
"他们只是没遇到想帮的人。"他用指节蹭了蹭我发顶，"就像你当初帮我修电视，我奶奶说，人心是面镜子，你投进去善意，才照得见光。"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老巷口，顾奶奶往我兜里塞枣子时说的"小蓉是咱家贵人"，喉咙又有点发紧。
正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叮铃"炸响，顾予谦伸手帮我理了理被挤乱的刘海："走了，下节数学小测，你昨晚用系统刷的导数题，该派上用场了。"
中午在食堂，我端着餐盘刚坐下，杨柳就抱着笔记本凑过来，发梢还沾着粉笔灰："我查了教育局官网，学校收外部资金必须公示。
刘洋他爸那两万块没走公账，绝对有问题。"她推了推眼镜，"我还截了图，等会传给孙悦当补充证据。"
"谢了啊柳柳。"我给她碗里拨了块排骨，"要不是你上次翻论坛历史记录，我们都不知道谣言是从哪个账号开始的。"
"应该的！"杨柳咬着筷子笑，"谁让我是论坛十级学者呢？
对了，刚才三班群里说，教导主任找刘洋谈话了，他爸半小时前杀到学校，现在在校长室拍桌子呢。"
我和顾予谦对视一眼。
他把我碗里的胡萝卜夹走（他知道我从小挑食），低声说："下午放学，我们去校长室。"
"好。"我捏了捏兜里的U盘，里面存着顾予谦整理的所有时间线，"证据越多，他们越没空子钻。"
下午五点，校长室的百叶窗漏进斜斜的光。
张校长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在打印出来的证据上点了点："这些材料很扎实。
我己经联系了教育局审计科，明天就查总务处的账目。"他抬头时眼里带笑，"林同学，你这逻辑链比我当年带的研究生还清楚。"
"是顾予谦整理的时间线。"我忙推了推身边的人，"他把每次谣言出现的时间，和刘洋他爸打款的时间标得明明白白。"
顾予谦耳尖又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我奶奶说，说书要讲因果，查真相也得讲因果。"
张校长笑出了声："小顾同学这觉悟，比某些老师都高。
这样，你们今晚再把证据按时间顺序理一遍，明天一早我让校报发通稿。"
从校长室出来时，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
顾予谦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摸出个印着小熊的盒子："早上路过文具店，看见这个盲盒，觉得像你。"
我拆开盒子，是支粉色的荧光笔，笔帽上挂着个小铃铛。
晃了晃，"叮铃"声脆得像星星落进杯子里。
"给你的奖励。"他踢飞脚边的小石子，"奖励你昨晚为了找证据，蹲在奶茶店门口冻了三小时。"
我突然想起昨晚的自己，缩在奶茶店外的长椅上，裹着顾予谦的外套，看监控录像里刘洋塞钱的画面。
系统当时弹出提示："黄金级知识图谱'社会关系分析'完成度+10%，奖励逻辑力+1。"现在摸着笔帽上的铃铛，突然觉得，那些冻红的脚趾头，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晚上回家，我趴在书桌上整理证据时，系统"叮"地响了："检测到'校园事件调查'知识图谱完成，奖励记忆力+1。"眼前浮起淡蓝色的技能点，像一串会发光的小珍珠。
我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小霸，这次多亏你帮我整理时间线。"
"宿主终于想起本系统了？"电子音带着点嫌弃，"要不是我把收租记录和论坛发帖时间自动匹配，你得算到后半夜。"
我笑着打开台灯，把新理好的证据放进文件夹。
窗外的月光爬进来，在"第七天计划"的便签上投下影子——那上面写着："和顾予谦核对所有证据，九点前交给校长。"
手机突然震了震，是顾予谦的消息："我奶奶煮了酒酿圆子，明早给你带一碗。"后面跟着个兔子蹭手的表情包。
我对着屏幕笑出了声，把便签往台灯下挪了挪。
月光和灯光交叠的地方，"第七天"三个字被照得发亮，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正等着明天破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