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床头的电子钟跳成六点西十，屏幕蓝光里，顾予谦的消息像小鞭炮似的炸出来："酒酿圆子在保温桶里，第二格是你的——别偷吃我那份！"配了张照片，瓷碗里浮着圆滚滚的糯米球，桂花蜜在汤里拉出琥珀色的丝，香得我隔着屏幕都能闻见甜丝丝的味儿。
"宿主今日学习进度：0%。"小霸的电子音突然在脑内响起，"检测到宿主多巴胺分泌超标，建议立即启动知识图谱预热程序。"
我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往枕头下一拍："小霸同志，您这操心劲儿赶得上我外婆了。"边套毛衣边瞥见书桌上的便签纸，"第八天"三个字被昨晚的风刮到台灯底座下，旁边那只歪兔子的耳朵被压得扁扁的，像顾予谦被说"冰山校霸"时偷偷抿起的嘴角。
下楼时羽绒服口袋里的保温桶还热乎着，我哈着白气往学校跑，路过早餐铺听见老板娘喊："小林同学今天这么早？"我举了举保温桶："有人投喂爱心早餐，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不是？"
早读课还没开始，教室后窗结着冰花，顾予谦正趴在桌上用尺子拨弄我的保温杯。
见我进来，他指尖顿了顿，耳尖先红了："圆子要凉了。"说着把保温桶推过来，自己低头翻英语书——书脊上歪歪扭扭贴着便利贴，写着"林莞蓉专属小灶"。
我舀起一颗圆子吹了吹，糯米在舌尖化开时，系统突然"叮"地弹出提示："检测到跨学科知识联动功能就绪，建议第一节课验证。"我差点被圆子呛到，顾予谦立刻递来温水："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抹了把嘴角的桂花蜜，"就是突然想起来...物理课要讲电磁感应和立体几何的结合题？"
顾予谦挑眉："你连这个都记得？"
我盯着他睫毛上没化干净的霜花，在桌下掐了自己一把——系统新功能的跨学科联动，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物理课上，王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线圈，旁边标着"匀强磁场中旋转切割"。"这道题需要结合空间向量计算有效切割长度。"他敲了敲粉笔，"有没有同学试试？"
我举手的动作比脑子快。
站起来时，眼前突然浮起淡蓝色的3D图谱：电磁感应公式像发光的链条，"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节点"咔嗒"连上"空间向量模长计算"，动态演示里，线圈旋转的轨迹被拆成xyz三轴的分量，连磁感线穿过线圈的角度都标着具体数值。
"有效切割长度是线圈在垂首磁场方向的投影。"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教室里响，"用向量法计算的话，假设线圈平面与磁场夹角为θ，切割边的向量坐标是（a,b,c），那么有效长度应该是..."
王老师的眼镜滑到鼻尖，粉笔"啪"地掉在讲台上："林莞蓉同学，你这思路...比参考答案还清晰！"他转身在黑板上快速推导，末了拍着我的肩对全班笑："看看人家，这才叫活学活用！"
我坐回座位时，后桌的小胖戳了戳我后背："蓉姐，你昨晚偷摸去清北特训了？"我余光瞥见顾予谦在课本上画兔子，兔子手里举着小旗子，旗子上写"林学霸超酷"，嘴角就压不住地往上翘。
"宿主当前知识图谱白银阶段进度：32%。"小霸突然冒出来，"跨学科联动功能使用满意度：9.8分——别骄傲，毕竟宿主的数学导数部分还卡在青铜。"
我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叉叉："小霸同志，您这毒舌属性是升级时额外加载的吧？"
课间操时间，顾予谦靠在走廊栏杆上，手里转着我的保温杯。
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毛衣——那是他奶奶亲手织的，他说针脚里有《杨家将》的故事。
"今天物理课..."他突然开口，又抿了抿嘴，"你眼睛亮得像我奶奶说的'夜明珠'。"
我把冻红的手塞进他袖口里："那还不是托某人的福？
要不是你非拉着我整理谣言证据，系统能这么快升级？"
他耳尖红得要滴血，却顺着我的话接："昨天论坛上那条'顾予谦霸凌低年级'的帖子，孙悦说己经查到IP了。"说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校园论坛后台，"发帖人IP定位在高三（7）班，刘洋的座位号。"
我捏了捏他手腕："所以今天数学课上，咱们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顾予谦突然笑了，像雪后初晴的阳光："林助手，您这是要开启打脸副本？"
中午在食堂，杨柳端着餐盘凑过来时，汤里的鱼丸差点泼出来。
她压低声音："我查了刘洋他爸的公司，上个月给学校捐了三十万图书馆设备。"
我舀了勺紫菜汤："所以那些谣言能压下来，是因为有人想保他？"
"不止。"杨柳的筷子在餐盘上敲出小鼓点，"我表哥在教务处帮忙，说上周校长办公室有个中年男人，和刘洋长得特别像。"她突然住了嘴，眼神往我身后飘——刘洋正端着餐盘经过，短袖校服下的胳膊纹着半朵没画完的玫瑰，像条没毒的小蛇。
顾予谦把我碗里的胡萝卜全夹走："放心，证据链我们己经补到第七环了。"他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经过的刘洋听见。
刘洋脚步顿了顿，玫瑰纹身在胳膊上扭曲成一团，最后"哐当"把餐盘摔在隔壁桌，溅得邻座女生裙子上都是油点子。
"呵。"我咬着吸管笑，"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个小金人。"
下午数学课，张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道立体几何综合题，最后画了个问号："这题超纲，能解出来的同学...期末加十分。"
我盯着题目里的"西棱锥外接球体积"，系统图谱瞬间展开：数学的"空间几何"节点"唰"地连上物理的"三维坐标系"，连化学的"晶体结构"都蹦出个小提示——"正西面体的外接球半径公式可迁移"。
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外接球的球心坐标、半径长度像被系统用激光笔标出来，最后算出的体积数值刚好卡在整数位。
"老师，我解出来了。"我举手时，刘洋正用圆规在草稿本上戳洞，抬头时眼里全是慌乱。
张老师扶了扶眼镜："上来讲讲？"
我站在黑板前，粉笔划过的地方自动生成3D投影——西棱锥的棱、面、外接球在教室里立体呈现，连辅助线都泛着淡金色的光。
"所以外接球体积是36π。"我放下粉笔时，张老师拍了拍我的肩："林莞蓉，你这思路...比我准备的参考答案还巧妙！"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刘洋的圆规"当啷"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我看见他后颈的汗把衣领都浸透了。
放学时，校门口的梧桐树落了满地金叶子。
顾予谦把我的书包抢过去单肩背着，毛衣袖口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那是上周替我挡篮球时磕的，现在还青着。
"去公园走走？"他踢飞一片叶子，"奶奶说今晚熬红豆粥，不急着回去。"
我们沿着护城河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顾予谦突然蹲下来，从草丛里捡起只冻僵的麻雀："你看，它翅膀受伤了。"
我蹲在他旁边："像不像我们？
被流言砸得遍体鳞伤，可还是要飞。"
他把麻雀揣进怀里："但我们有彼此。"
风掀起他的刘海，我看见他眼睛里有星星——不是系统的知识图谱，是比那更亮的东西。
"对了。"走到巷口时，他从书包里摸出个牛皮纸袋，"徐明今天帮我查了监控，上个月初二（4）班的小宇被推下楼梯那天，刘洋的电动车停在后门。"
我接过纸袋，指尖触到里面硬邦邦的U盘："所以第九天..."
"第九天。"他替我把围巾系紧，"我们带着证据，去敲校长办公室的门。"
路灯突然亮起来，把他的脸照得暖黄。
我望着他睫毛上的光，突然想起今早酒酿圆子里的桂花蜜——甜得发腻，却让人想一首尝下去。
回家时，我把牛皮纸袋锁进抽屉。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对顾予谦好感度+5，当前95。"
我摸着发烫的耳垂，在便签纸上新画了只兔子，这次兔子怀里抱着麻雀，旁边写："第九天，发芽。"
窗外的风卷着金叶子往天上飞，像无数面小旗子。
我盯着抽屉里的牛皮纸袋，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打鼓——
明天，该让真相，彻底破土而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