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文件袋的手指节发白，校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得大腿发麻——不用看都知道，是班级群99+的消息轰炸。
顾予谦走在我斜前方半步，书包拉链卡着文件袋边角，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刺啦"声，像在给我打鼓点。
"到了。"他突然停住，我差点撞他背上。
高三（3）班的后门正对着公告栏，此刻那里围了七八个同学，脑袋挤成颗大毛栗子。
顾予谦伸手把我挡在身后，自己先凑过去看——我瞥见他后颈的碎发被晨风吹得，活像只炸毛的兔子。
"是顾予谦！"人群里突然有人喊。
所有脑袋同时转过来，我被十多双眼睛盯得头皮发麻，系统突然"叮"地响："检测到社交焦虑值超标，建议启动'话痨防御机制'。"我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顾予谦己经把文件袋往公告栏上一放，动作比他平时拆奶茶吸管还轻："关于上周'顾予谦霸凌'的谣言，这是证据。"
公告栏玻璃"咔嗒"一声被他打开，我赶紧把整理好的材料一张张摆进去——收租记录复印件、王阿婆的手写证词、巷口监控截图（虽然模糊，但能看清花臂男的寸头和刘洋校服内侧的洗标，那天他推搡我时我偷偷拽下来半块）。
人群突然安静，我听见后排有个女生抽了抽鼻子："原来顾学长那天扶摔倒的张奶奶，是因为自己奶奶也被欺负过啊......"
"论坛也发了。"孙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转头，见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后台界面，最新帖子标题红得刺眼：《关于高三（3）班顾予谦同学被造谣事件的调查实录》。
她推了推眼镜，鼠标"啪"地点击"置顶"："我查过发帖IP，最开始那条'顾予谦带人堵厕所'的帖子，是高二（7）班的机房电脑发的——巧了，刘洋上周二刚借过机房钥匙。"
"放屁！"
炸雷似的一声吼。
刘洋从教室冲出来，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
他一把拍在公告栏上，玻璃震得嗡嗡响："就凭几张破纸？
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我注意到他右手背有块新蹭的红印，跟那天他推我时撞在花坛上的位置一模一样——系统昨天扫描过，这伤要三天才能消，正好对应他造谣的时间线。
"伪造？"顾予谦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个录音笔。
他按了播放键，沙哑的女声立刻飘出来："那天收租的就是刘老三，他儿子在星澜一中读高三，穿蓝白校服......"是王阿婆的声音，带着老城区特有的软侬口音。
刘洋的脸"唰"地白了，金链子磕在公告栏上，"当啷"一声。
周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哦——"。
我看见前排的徐明冲我比了个"OK"手势，杨柳举着手机疯狂拍照，连平时总板着脸的班主任张老师都从办公室探出头，扶了扶眼镜："林莞蓉，顾予谦，来我办公室一趟。"
"完了完了，张老师要查作业？"我小声嘀咕。
顾予谦突然用指节戳了戳我后腰，低头时耳尖蹭过我发梢："别怕，我昨天帮你补了数学卷子。"我猛地抬头看他，他眼睛亮得像刚擦过的玻璃弹珠，哪有半分校霸的影子？
课间操时间，我和顾予谦靠在走廊栏杆上。
风掀起他校服下摆，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灰T恤——上次去他家送资料，我见过这件，是他奶奶亲手织的。"你看。"他突然用下巴指了指楼下。
我探头，正看见几个高一小学妹举着手机拍公告栏，其中一个举着喇叭喊："顾学长超——有——爱——"
"那些流言蜚语根本站不住脚。"他笑起来，嘴角的梨涡比奶茶里的珍珠还圆。
我突然想起昨晚他送我回家时说的"怕你退缩"，心里像泡了杯热可可，甜得发暖："那得感谢某人昨天抢我文件袋，逼我早睡。"我戳了戳他书包，里面还塞着我昨晚偷偷加进去的小熊软糖，"不然今天可没精神跟刘洋打嘴仗。"
他耳尖又红了，假装低头看表："快上课了，走......"
"林莞蓉！"
杨柳从教室门口探出头，手里攥着手机。
她跑得脸颊通红，刘海沾在额头上："我查了市工商局官网，刘洋他爸的公司上个月刚被投诉'暴力收租'，投诉人是......"她压低声音，手机屏幕凑到我眼前，"是顾予谦奶奶的老邻居！"
我盯着手机上的投诉记录，系统突然在脑海里"滴滴"响："检测到跨学科信息联动，白银级知识图谱进度+5%。"顾予谦凑过来看，呼吸扫在我耳垂上："所以他爸才急着让刘洋造谣，想转移注意力？"
"对！"杨柳用力点头，马尾辫甩得像小皮鞭，"我还问了校论坛的技术部，他们说昨天那条'顾予谦威胁发帖人'的帖子，IP定位在......"她突然顿住，眼神往教室方向飘了飘。
我顺着看过去，刘洋正站在教室后门，死死盯着我们，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中午请你喝杨枝甘露。"我拍了拍杨柳肩膀，"放学一起研究。"她眼睛立刻亮起来，蹦蹦跳跳回教室了。
顾予谦突然拽了拽我袖子，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人缘真好。"
"那是。"我叉腰挑眉，"毕竟我可是——"
"糖粥学霸？"他笑出声，"孙悦刚才说，论坛帖子阅读量破万了。"
英语课上，张老师抱着一摞作文本走进来。
我盯着黑板上的作文题"勇气"，系统瞬间在脑海里展开思维导图：历史案例（圣女贞德）、文学引用（《哈利波特》的厄里斯魔镜）、现实素材（顾予谦保护奶奶）......笔尖刚触到纸，字就"唰唰"往外冒，比自动铅笔还顺溜。
"林莞蓉同学的作文。"张老师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点惊讶，"我念几段——'勇气不是拳头硬，是被推搡时还能弯腰扶老人；不是吼得响，是被误解时还能翻出旧账本。
就像巷口那棵老槐树，风越大，根扎得越深。
'"
教室里响起掌声。
我偷偷看顾予谦，他正托着腮看我，嘴角翘得能挂奶茶杯。
刘洋趴在桌上，后脑勺的头发乱成鸡窝，我甚至听见他小声嘀咕："这作文......比我周记强多了。"
放学时，夕阳把走廊染成橘红色。
顾予谦背着书包等在教室门口，手里晃着两个奶茶袋——是我最爱的芋泥波波，他最爱的奶绿。"去公园？"他晃了晃袋子，"我奶奶今天煮了糖粥，说要谢谢你上次帮忙修电视。"
我们沿着护城河走，晚风卷着桂花香往鼻子里钻。
顾予谦突然蹲下来，捡起块扁平的石头往河里扔，"扑通"一声溅起小水花："其实我昨天整理资料时，发现......"他声音突然低了，"刘洋他爸的收租记录里，有笔钱转给了'星澜一中总务处'。"
我猛地停住脚步。
系统在脑海里"叮"地弹出警示框："检测到关键线索，黄金级知识图谱触发。"顾予谦从书包里摸出张照片，是收租记录最后一页的复印件，最下面一行小字："额外支出：20000元 备注：校园合作"。
"明天......"我捏着照片，手指有点发抖。
"明天再说。"他把奶茶塞进我手里，温度刚好不烫嘴，"今天先喝奶茶，吃糖粥。"
我们走过老巷口时，顾奶奶正坐在门口择菜，看见我们就笑："小蓉来啦！
粥在锅里温着，加了桂花蜜。"她往我兜里塞了把枣子，又戳了戳顾予谦后背："别板着脸，笑一个。"
顾予谦立刻弯起眼睛，梨涡深得能装下枣子。
我摸着兜里的照片，枣子的甜香混着桂花香，在风里散成一片。
明天早上，当我和顾予谦抱着新的证据走进学校时，那些藏在更深处的影子，该显形了吧？
（我低头看手里的奶茶杯，杯壁上凝着水珠，顺着往下淌，在照片复印件上晕开个小圈。
顾予谦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别担心，我陪你。"
晚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灰T恤的边角——那上面，隐约能看见个洗得发白的"奖"字，是他奶奶当年说书比赛的奖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