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刚推开单元门，就瞧见顾予谦靠在楼道铁栏杆上，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左边是我的《高考必刷题》，右边装着热气腾腾的豆浆包子。
"不是说我来搬吗？"我伸手去接那摞沉甸甸的卷子，指尖刚碰到书脊就被他偏过手。
他校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红绳缠了三圈的手腕："你昨天说这套题的磁场专题难，我今早把错题本上的同类题抄了二十道，在书里夹着呢。"
豆浆的热气糊在我眼镜片上，我慌忙摘下来擦，听见他低笑："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给你带早饭。"可等我重新戴上眼镜，却发现他耳尖比包子铺蒸笼的白气还红。
我们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时，后桌杨柳正把手机举得老高，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热门帖："震惊！
校霸霸凌传闻竟藏惊天反转？"我心跳陡然加快——昨晚和顾予谦整理了半宿的证据，此刻正整整齐齐躺在帖里：刘洋匿名发帖的IP地址截图、他塞在顾予谦课桌里的伪造"道歉信"原稿，连监控里他往顾奶奶菜篮里扔烂菜叶的画面都截了屏。
"孙悦刚发了官方声明。"杨柳戳戳我后背，手机屏亮得刺眼，"她说所有证据都比对过IP和笔迹，还调了学校机房的登录记录——刘洋这三个月在论坛发了八十七条黑帖！"
教室后排突然"哐当"一声。
我转头，正撞见刘洋踢翻了自己的椅子。
他涨红的脸比昨天实验课的后颈更艳，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白："放屁！
这肯定是P的！"
"那你解释解释。"顾予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课桌前，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上周三晚自习，你说去办公室交作业，实际在机房登录论坛发'顾予谦收保护费'那条帖——监控里你穿的运动鞋，左脚鞋跟磨破的位置和现在这双一模一样。"
他蹲下来，和涨红脸的刘洋平视。
我这才发现顾予谦比他高半头，平时总驼着背的肩线此刻绷得笔首："还有，你塞给我奶奶的'警告信'，用的是晨光0.5mm黑色笔，笔油在'滚出星澜'那几个字上晕开了——和你现在笔袋里那支，笔帽上的草莓贴纸是同一款。"
教室安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嗡鸣。
刘洋张了张嘴，突然抓起书包往门外冲，却被班长堵在门口。
孙悦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来，屏幕上是学校论坛的管理后台："我己经把他所有账号永久封禁了，IP也拉黑了。"她推了推眼镜，声音不大却像钉子敲进木板，"以后再有人传谣言，先看看自己的IP干不干净。"
掌声像炸雷似的响起来。
我被前后左右的同学拍得肩膀发颤，左边的课代表举着物理卷子喊："林莞蓉你昨天实验数据绝了，借我抄抄笔记呗？"右边的文艺委员晃着手机："我刚把论坛链接发到家长群了，你外婆要是刷到肯定特骄傲！"
顾予谦悄悄往我课桌里塞了颗橘子糖。
我摸着糖纸底下压着的便利贴，他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有力："昨天你说像城墙，今天换我当你的盾。"
课间操时间我们躲在走廊尽头。
顾予谦靠在墙上，指尖转着我的保温杯——他总说我早上喝冰豆浆会胃疼。"那些流言蜚语根本站不住脚。"他低头看我，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就像你说的，真相是块石头，谣言是堆泡沫，风一吹就散了。"
我仰头戳他胸口："那你昨天还说自己是夹生米？
现在米香都飘到走廊了。"系统小霸突然在脑子里"滴"了一声："检测到宿主心跳加速，建议服用一颗橘子糖冷静。"我慌忙捂住口袋，顾予谦却笑出了声，喉结动了动："其实...我更像被你泡开的茶。"
中午食堂挤得像煮饺子。
我端着餐盘刚找着座位，就被隔壁班的学妹围住："林同学你太帅了！" "顾学长刚才帮我搬书，他手劲好大！" 顾予谦默默把我碗里的胡萝卜全夹到自己碗里——他记得我从小挑食。
我抬头时正撞见他望着我的眼神，像春天化冻的湖水，暖得能浸化糖块。
下午语文课，张老师抱着一摞作文本走进来："今天讲记叙文构思，有篇范文我要重点表扬。"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教室，"林莞蓉同学的《糖粥》，把生活细节写得鲜活极了。"
我攥着作文本的手微微发抖。
昨晚用系统梳理素材时，知识图谱自动生成了外婆熬糖粥的画面：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红豆，她用木勺搅出的漩涡，水蒸气在玻璃上画的小太阳。
我笔尖跟着图谱走，竟写出了三年来最顺的一篇作文。
"'他说我是糖，可我知道，他才是那锅慢火熬着的粥。
'这句话尤其好。"张老师在讲台上念着，我偷偷看顾予谦——他正用指尖作文本边缘，耳尖红得要滴血，嘴角却翘得老高。
刘洋整节课都没抬头。
我瞥见他课本下压着团皱巴巴的纸，边角露出"对不起"三个字，却始终没勇气递过来。
放学时校门口的梧桐叶又落了一层。
顾予谦把我的书包甩上肩，指了指街对面的公园："去走走？
今天风里有烤红薯味。"
我们踩着满地金黄的梧桐叶往公园走。
他突然蹲下来，捡起片最圆的叶子别在我发间："像不像外婆给你编的草环？"我鼻子突然发酸——他记得我提过外婆总用狗尾巴草给我编戒指。
"其实...我昨天收到的短信。"我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存着那条未读消息："小心你身边的人。"顾予谦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又慢慢放下："不管是谁，只要你我站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张重合的糖纸。
我望着他红绳上的结，突然听见系统小霸的提示音："检测到知识图谱白银阶段进度+5%，宿主与顾予谦的情感羁绊触发隐藏任务——'双向治愈'。"
晚风掀起他的蓝格子衬衫，里面的红绳晃啊晃。
我们走到公园门口时，我手机又震了震。
这次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明天早上，校门口见。"
顾予谦凑过来看，伸手把我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又是垃圾短信？"他的掌心暖得像块烤红薯，"明天我早点来，在校门口等你。"
我望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些未知的挑战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现在的我们，己经能接住所有落下来的糖——包括藏在风里的，下一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