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闹钟调到六点半，结果五点五十就醒了。
床头的牛奶糖罐在晨光里泛着蜜色，我捏着最圆那颗，糖纸窸窣响得像心跳。
系统小霸在脑子里嗤笑：“宿主这是要去参加选妃？”我对着镜子扯校服领，故意大声回它：“关你屁事，我乐意。”
七点二十整，我扒着窗户往下看——蓝格子衬衫正靠在楼下老槐树上，晨光穿过树叶在他肩头洒下光斑。
他低头看表，又抬头往我家窗户望，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喊又忍住。
我抱着书包冲下楼，他首起身子，手里还攥着个塑料袋。
“给你的。”他把袋子塞过来，里面是两个温热的肉包，“奶奶说你上次夸她蒸的包子香。”
我咬了口包子，肉馅鲜得舌头打颤。
他走在我旁边，蓝格子衣角扫过我手背，像春天的风在挠痒痒。
路过校门口那排月季时，他突然说：“昨天的云没今天好看。”我抬头，朝霞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色，他耳尖也沾了点橘红。
推教室门的瞬间，我就察觉到不对。
前座的王浩宇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见我进来手忙脚乱按锁屏；后桌的李雨桐和张琪琪凑头说话，我一靠近就突然噤声。
顾予谦把我的书包轻轻放在课桌，转身时撞翻了后桌的水杯——那是刘洋的杯子。
“艹！”刘洋拍桌子站起来，校服领口都炸毛了。
他盯着顾予谦的眼神像淬了毒，可扫过我时又迅速垂下眼，“你他妈故意的？”
顾予谦弯腰捡杯子，声音淡淡的：“没看路，对不起。”我注意到他捏着杯壁的指节发白。
“论坛又出帖子了。”张琪琪突然小声说，把手机屏幕转向我。
标题刺得我眼睛疼：《高三（3）班校霸真面目！
顾予谦长期霸凌同学，新女友林莞蓉或被蒙在鼓里》。
我点开帖子，里面配了张模糊的照片——是上周放学，刘洋堵着顾予谦推搡的画面，配文说“霸凌现场”；还有段聊天记录截图，匿名用户说“顾予谦收保护费，林莞蓉和他走这么近肯定不单纯”。
“这他妈胡扯！”我拍桌子的动静比刘洋刚才还大。
顾予谦突然按住我手背，他掌心有薄茧，烫得我心慌。
“先看内容。”他声音很稳，可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像在给我顺毛。
“是刘洋。”我压低声音，“上周他骂你装好人，昨天我当众拆穿他抄作业，他肯定报复。”顾予谦垂眸看我交叠的手，喉结动了动：“我信你。”
课间操时间，我拽着孙悦的袖子往网管室跑。
她抱着笔记本，发梢被风掀起：“别急，论坛后台能查IP。”
网管室空调开得足，孙悦敲键盘的声音像机关枪。
“找到了，发帖IP是三班教室后窗的公共WiFi。”她指着屏幕，“这个时段用这WiFi的，只有没去做操的人。”
我盯着考勤表——没去做操的只有刘洋，还有...我？
“我早上来得早，在教室背单词。”我抓了抓头发，“但我没发帖。”孙悦托着下巴笑：“所以剩下的只有刘洋。他用你的设备登录过论坛？”
我突然想起来，上周班级大扫除，刘洋借过我的手机拍黑板报。
“对！他当时拿我手机登过论坛账号！”我拍大腿，“肯定是那时记下了我的IP！”
孙悦把聊天记录截图放大：“看这个标点，刘洋发消息总爱用感叹号，帖子里每个句号后面都跟着感叹号。”她点着屏幕，“实锤了。”
我攥着孙悦的手首晃：“能删帖吗？”她抽出被我攥红的手，敲下删除键：“己永久封禁账号，顺便把他之前发的匿名黑帖全翻出来了。”她眨眨眼，“等会我去班级群澄清。”
中午食堂，我和顾予谦端着餐盘找位置，杨柳端着鱼香肉丝凑过来。
她盯着我们交叠的书包带，筷子尖戳着米饭：“你们...真没什么？”
“我们是革命战友！”我夹了块排骨塞她碗里，“他帮我扛书包，我帮他补数学，纯洁得像校门口的月季花。”顾予谦低头喝汤，耳尖又红了——他昨天才说过月季花像我们。
杨柳咬着筷子笑：“那行，我帮你们辟谣。”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刘洋刚才在厕所打电话，说‘计划没成功，再想想办法’。”
我和顾予谦对视一眼。他用勺子舀了块玉米放我碗里：“别怕。”
下午英语课，老师布置命题作文《最珍贵的相遇》。
我刚翻开草稿本，系统小霸就开始刷屏：“检测到英语必修五第三单元知识图谱，己生成3D思维导图！”
眼前浮起淡蓝色的单词云，“珍惜”“珍视”像星星一样串成线，语法结构自动拆解成树状图。
我笔尖走得比脑子还快，写顾予谦帮我捡被风刮跑的试卷，写他奶奶给我留的热粥，写护城河边上被夕阳染金的云。
“林莞蓉同学的作文，是我教高三以来最动人的一篇。”英语老师举着我的作文纸，“字里行间都是真诚的温度。”
全班掌声响起时，我瞥见刘洋趴在桌上，后颈红得像煮熟的虾。
他的草稿本皱巴巴团成球，上面只写了两行：“最珍贵的相遇是...是...”后面全是重重的钢笔戳痕。
放学时，顾予谦把我的书包甩上肩：“去喝奶茶？我请。”
奶茶店飘着焦糖香，他捧着热可可，杯子在掌心转啊转：“其实...我初中也被造谣过。”他盯着杯底的珍珠，“说我偷同学钱，后来奶奶翻出监控，证明是那同学自己藏的。”
“所以你知道被误解的滋味。”我吸着芋泥波波，“但这次不一样，有我在。”
他突然伸手碰了碰我额头：“你刚才写作文时，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被芋泥呛到，系统小霸在脑子里尖叫：“宿主心跳120！是否需要播放《如何优雅接住情话》？”我猛灌两口奶茶，喉咙里全是甜：“那...那是因为素材好。”
出奶茶店时，晚霞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予谦突然说：“明天早上我早点来，帮你搬月考复习资料。”
我摸着书包侧袋里的牛奶糖，最圆那颗还在。“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孙悦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见，有重要的事。”
我抬头看他，蓝格子衬衫被风吹得鼓鼓的，像装满了春天的风。
明天会有新的糖罐打翻吗？
管他呢，反正我和顾予谦，能接住所有落下来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