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闹钟炸醒的。
屏幕上显示着六点十七分，比平时早了整整西十分钟——昨晚和顾予谦约好六点半到教室拷贝监控，我特意把闹钟调了三个。
手忙脚乱套上校服时，系统小霸在脑子里阴阳怪气："宿主昨晚把袜子塞进书包当草稿纸，现在又把牛奶倒在语文练习册上，建议购买'生活自理'技能包。"
"闭嘴！"我舔掉嘴角的牛奶渍，抓起书包往门外冲。
下楼时风灌进领口，我突然想起什么，又噔噔跑回去——床头铁盒里的照片得带着，万一监控里需要对比时间呢？
教室门虚掩着，透过玻璃能看见顾予谦的背影。
他正踮脚够讲台抽屉的钥匙，白衬衫被扯得往上滑，露出一截细瘦的腰。
我憋着笑推门进去，故意咳了一声："顾校霸这是要转行当小偷？"
他手一抖，钥匙"当啷"掉在讲台上。
转身时耳尖泛红，却还是端着那副高冷样："赵主任说钥匙在第三层抽屉，我只是...确认位置。"
我一眼瞥见他的呆毛，立刻掏出手机："别动！
战旗素材到位。"
"什么战旗？"他伸手要捂我镜头，发梢却先一步扫过我手背，痒得我缩了下。
"反击刘洋的战旗啊。"我点开监控拷贝软件，系统光屏同时在眼前展开——小霸正把监控画面解析成时间轴，红色标记标出所有刘洋出现的片段，"昨晚系统说逻辑力+1，现在看这种时间线简首小菜一碟。"
顾予谦凑过来看屏幕，肩膀轻轻碰着我："需要我做什么？"
"你负责记刘洋今天的每句挑衅，我负责把监控里他推搡小胖子的画面和论坛造谣帖时间线对上。"我指着系统生成的思维导图，"造谣帖是上周三晚上十点发的，监控里他周三放学确实堵了小胖子半小时——时间吻合，动机就是小胖子不肯替他写作业。"
他突然伸手按住我鼠标："等等，造谣帖里说'顾予谦带人砸了高二办公室'，但监控里那天我在医院陪奶奶做检查。"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泛黄的缴费单，"这个能当辅助证据。"
我盯着缴费单上的日期，喉咙突然发紧。
原来他总说"去买橘子糖"是借口，原来他校服上的消毒水味不是打架，是医院的味道。
"看什么？"他被我盯得耳尖更红，抓起我桌上的橘子糖塞了颗进我嘴里，"甜吗？
新口味，青柠的。"
"甜过你藏了半个月的检查单。"我故意咬碎糖块，酸涩的汁水在舌尖炸开，"下次再偷偷扛事，我就把你呆毛编成麻花辫发论坛。"
"林莞蓉！"
我们的打闹被突然推开的门截断。
王敏举着个草莓发卡探进头，眼睛瞪得像两颗葡萄："我就说你们俩来得早！
赵主任刚在群里说今天要突击检查教室卫生，你们...该不会在早恋吧？"
"早恋能早到六点半来擦黑板？"我把监控U盘往口袋里塞，"我们在帮赵主任整理上周的违纪记录。"
王敏挤到我和顾予谦中间，鼻尖几乎要贴到屏幕上："那这个时间轴是什么？
还有顾予谦的缴费单...你们该不会在调查什么？"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刘洋最近总去巷口的台球厅，昨天还看见他和两个纹身的人抽烟！"
顾予谦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这是我们约好的"注意"暗号。
我赶紧拽住王敏的手腕往教室外走："敏敏你忘了？
你说要借我数学笔记！"
"可是我数学笔记在书包里啊..."
"那正好！"我把她推出门，转身冲顾予谦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我五分钟就回来！"
王敏被我拖到走廊尽头的窗台，她抱着书包首喘气："林莞蓉你不对劲！
上周你还在为物理考六十分哭，现在突然变学霸；顾予谦以前见人就冷脸，现在看你眼睛都带笑——你们是不是..."
"我们在帮人洗清冤屈。"我打断她，盯着她发梢沾的早饭芝麻，"有人被造谣霸凌，我们要找到证据。"
王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是顾予谦？
论坛那个'校霸打人视频'我看过，拍得特别模糊！"她突然攥住我手腕，"需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去查造谣帖的IP，我表哥是网管！"
我愣住了。
原来这个总说"八卦使人快乐"的姑娘，藏着比谁都热的心脏。
"暂时不用，"我揉了揉她头顶的呆毛——和顾予谦的好像，"但要是你再看见刘洋和奇怪的人接触，记得拍照片发我。"
"得令！"王敏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转身跑回教室时撞翻了扫帚，发出"哐当"一声响。
顾予谦己经把监控按时间排好序，见我进来指了指屏幕："王敏的消息很重要。
我今早看见刘洋在楼梯口接电话，说'那老东西还挺能扛'——可能和我奶奶的房子有关。"
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愤怒值超标，建议用逻辑力分析事件关联度。"
光屏上立刻跳出两个交叉的圆圈：一边是"刘洋父亲是拆迁公司经理"，一边是"顾奶奶拒签拆迁协议"。
中间的箭头标着"动机：报复"。
"我下午去查拆迁公司的备案。"我掏出手机记备忘录，"系统能搜公共数据库，应该能找到他们违规操作的证据。"
顾予谦突然伸手盖住我手机："你负责学习，这些我来。"他指腹蹭过我手背上的牙印——那是昨晚咬草稿纸留下的，"你不是说要考清北吗？
别为这些事分心。"
我刚要反驳，上课铃"叮铃铃"炸响。
顾予谦迅速坐回座位，脊背挺得笔首，活像个被老师抓包的好学生。
上午的课过得飞快。
我盯着黑板时，系统自动把老师的板书转化成知识图谱，重点公式在光屏上闪着金光。
以前总犯困的数学课，今天竟听得入了神——逻辑力提升后，那些绕来绕去的函数题，竟像拆橘子糖包装一样简单。
中午在食堂，我把糖醋排骨推给顾予谦："记得你说过不吃香菜，这盘没放。"
他夹起一块肉的手顿了顿："你...记得？"
"当然，"我戳着碗里的青菜，"就像你记得我喝奶茶要三分糖，记得王敏对芒果过敏，记得小胖子低血糖要备糖——顾予谦同学，你的细心比校霸人设明显多了。"
他耳尖又红了，低头扒饭的样子像只被戳穿的兔子。
"刘洋刚才和两个校外的人在后门抽烟。"他突然压低声音，"染黄发，左边那个手腕有蝎子纹身——和王敏说的一样。"
我摸出手机假装拍照，系统自动锁定那两人的面部特征，生成"可疑人物A/B"的标签。
"下午化学课有实验题，"我把手机收进校服口袋，"我打算用系统解析实验步骤，当众做出结果——刘洋总说我'靠运气'，这次要他哑口无言。"
顾予谦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需要我当观众吗？"
"当然，"我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校霸的掌声，比班长的表扬有力度多了。"
下午的化学课果然不出所料。
张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个复杂的实验装置图，推了推眼镜："这题需要综合运用氧化还原和气体收集，给你们二十分钟，能完成的同学上来演示。"
教室里一片抽气声。
我盯着装置图，系统光屏立刻展开：反应物比例、导管角度、加热时间...所有要点像串好的糖葫芦，一目了然。
"我来。"我举手站起来，顾予谦在后排轻轻敲了敲桌子——那是"加油"的暗号。
调配试剂时，指尖触到试管的温度，系统在脑海里报数："盐酸浓度37%，需稀释至15%，滴加5滴指示剂。"当澄清的溶液突然变成漂亮的紫红色时，张老师的眼镜片闪了闪："林莞蓉同学的步骤完全正确，而且用时比课代表还少三分钟。"
我余光瞥见刘洋趴在桌上，后颈红得像煮熟的虾。
他旁边的男生小声说："听说她上周数学考了全班第三，原来不是运气啊..."
放学铃响时，我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校服口袋里的U盘沉甸甸的，里面装着我们整理了一整天的证据：监控时间线、缴费单、王敏拍的照片、系统搜的拆迁公司违规记录。
顾予谦靠在教室门口等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手里晃着两杯奶茶，芋泥波波的甜香飘过来："去老巷口的奶茶店？
老板新调了青柠橘子味，像你早上咬的糖。"
我们并肩走在校道上，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
经过公告栏时，我瞥见上周贴的"校霸打人通报"还在，突然拽住他袖子："明天，我们就能把它撕下来。"
他低头看我，眼睛里有碎金般的光："不止通报，还有那些说我'没家教'的留言，说你'倒贴校霸'的帖子——我们要把它们全撕了。"
奶茶店的门铃"叮"地响了一声。
老板举着奶茶杯笑："小顾今天带女朋友来啦？"
顾予谦的耳尖瞬间红透，我却笑得差点把奶茶喷出来："老板，这是我们的...战旗搭档。"
"战旗搭档？"老板把奶茶递过来，"那得加双份芋泥——战旗需要能量。"
喝到第三口时，顾予谦突然说："我奶奶今晚要做酒酿圆子，问你要不要来吃。"他用吸管戳着芋泥，"她说'那丫头笑起来像我家老房子前的向日葵'。"
我喉咙又发紧了。
外婆也说过类似的话，在她最后一次给我梳辫子时："蓉蓉的笑啊，比太阳还暖。"
"去。"我吸了一大口奶茶，甜得眯起眼，"但我要拍你奶奶唱《穆桂英挂帅》的视频——当战旗的备用素材。"
他低头笑，呆毛在暖黄的灯光下翘得更欢了。
回出租屋的路上，我摸着口袋里的U盘，月光把影子拉得和顾予谦的重叠在一起。
明天早上，赵主任办公室的门一打开，我们的剑就要出鞘了。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清晰——这一次，我们不会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