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多少年了没受过这样的冤枉，嘴一得空，就大声哭嚎，“老太爷，三少奶奶嘴里没一句实话，是她们先动的手，把我往死里打，您看我这一身的伤，腿都快断了......”
“堵上，快堵上！”
白老太爷连声喝道。
这老婆子嚎声如牛，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庞氏忙把抹布又塞回去。
白老太爷喝口茶，平息了一下，才问许弦声，“她一个姨娘的老妈子，哪来的胆量殴打你？”
要说这老妈子打长孙媳的丫头，他信，但打长孙媳？他觉得不太可能。
这问题，本来该问金妈。
可她太吵了。
两相比较，长孙媳这边的人，更懂规矩，更体面。
不愧是程氏的孙女。
“孙媳也不知。”
许弦声面露犹豫，沉默会儿才道，“她说，大老爷许她当六姨太。”
金妈疯狂摇头。
她没说过，没说过！
白老太爷震惊地瞪大了老眼，长子饥不择食？
庞氏也张大了嘴，大老爷，这么不挑？
其实金妈虽然身材高壮，面容还算秀丽，皮肤也细腻，有些江南水韵的味道，但今日先是被春杏抓破了脸，又吃了王妈三巴掌，头发、衣裳也凌乱，因此现下看来就有些可怖，晚上出门，能吓着人的程度。
许弦声：“她自已说的，不只我听到，王妈、春杏也听到了。”
她读书虽不多，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知道以讹传讹。
当所有人都说金妈说过，那她没说过也等于说过。
五姨太打错了算盘，重生于世，她不想再当软柿子。
活了两辈子，她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要有锋芒，否则谁都能欺负。
王妈和春杏赶紧点头。
春杏想的是，三少奶奶说啥，那就必须是啥，不过，六姨太之说，好像是自已最先提的？
不不不，肯定是她记错了，就是金妈自个儿说的。
至于王妈，认为金妈真的说过，因为她确实听见好几次“六姨太”这三个字。
人上了年纪，思维就有些迟缓，白老太爷半天没回神，眼睛盯着金妈，想看出她哪一点打动了长子。
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太爷，大老爷他到底要干什么！”
来的是白大太太。
白老太爷：“......你也知道了？”
白大太太行了礼，皱眉道，“想不知道也难。金氏都快把绿萝院砸了，那一片的仆役赶过去看热闹，就听见她说，大老爷答应过，要纳她当六姨太。老太爷，您知道我的，这些年来，从不拦着大老爷纳妾，可这金氏，她，她是个老妈子啊！”
何妈跑去禀报，她大致问清，就赶紧来帮儿媳妇。
“唔唔唔！”
金妈继续疯狂摇头。
白大太太瞟她一眼，长叹一声，无奈地道，“但既然大老爷中意，儿媳也反对不得。挑个吉日，让她进门吧，别让家下人看笑话。”
白老太爷也是叹气，“让她进门，更是个笑话。”
如果说刚才还有一点怀疑，那么现在他一点儿怀疑也没有了。
因为，长孙媳嫁进白家没多久，能收服院里的老妈子，却收服不了其他仆役。
而且儿媳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可见是经过了查证。
更重要的是，让这金氏当六姨太，对儿媳、长孙媳没有任何好处，她们没有理由说谎。
白大太太承诺，“儿媳会管教下人，不让他们往外传。”
白老太爷只觉心累，厌恶地道，“就算要纳，也得先教教规矩，让她明白上下尊卑。”
他没忘记，这金氏竟然敢逼长孙媳给五姨太做衣裳，还想殴打长孙媳。
如果不是看她已经被打得挺惨，一顿板子免不了。
对了，那五姨太也不是个安分的。
“霍氏，五姨太也得好生管教，这是你身为正房的责任。”
白大太太苦笑，“老太爷，大老爷现在就怕我害了她，哪敢管教？且放着吧，生下孩子再说，子嗣才是最要紧的。”
这话说到白老太爷心坎上，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对于儿媳妇霍氏，他是既满意，又不满意。
满意的是霍氏持家有道，大方端庄，行事利落，还有得力的娘家，能帮着白家更上一层楼。
不满意的也是她娘家太过势大，隐隐约约压着白家。
白大太太又道，“老太爷，慧莹受惊，我先带她回去。这金氏，就劳烦您给大老爷送去。”
话音刚落，白大老爷冲进来，厉声道，“赵慧莹，你告的什么刁状？不敬长辈，你还有理了！”
许弦声没回话，委屈地往白老太爷身边站了站。
白老太爷顺手提起拐杖，给了长子几下，口中喝道，“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撒野？”
白大老爷没敢躲，生受了，忍着疼痛说道，“爹，这对婆媳沆瀣一气，她们的话，您一个字也不能信！”
白老太爷收回拐杖，“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金氏比你高，比你壮，还举止粗鄙，你怎么看上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