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官笑吟吟地道,“三少奶奶丢了东西,恰巧被咱们捡到,少帅令给您送回来,请您收好。”
说着合起礼盒递给春杏,春杏下意识接住。
许弦声脸一阵青一阵红,两辈子加在一起,她就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副官看得不落忍,多说了一句,“我们少帅的性子,三少奶奶许是不了解,他这个人呐,表面上寡言少语,实则霸道得很。送出去的礼物,也不容人轻贱。”
许弦声勉强解释道,“不是轻贱,我,我只是......”
说不下去。
她确实没把这礼物放心上,甚至还因他的敲打而厌烦。
但是,典当别人送的礼,又被正主抓住,确实难堪。
李副官也不追问,笑道,“您歇着,李某告辞。”
许弦声含羞忍辱地道,“等一下!你们赎回来花了多少钱?我攒够就还!”
李副官叹口气,“三少奶奶,您还要再惹少帅生一回气吗?”
说完微一躬身,大步离开。
这事儿,还是他发现的。
少帅明晚想回请白家,让他去打探酒楼、饭店。
他带着几个兄弟到了街上,正逛着,忽然看见三少奶奶从当铺出来,心下好奇,忍不住进去问了问。
当时想的是,如果三少奶奶有难处,少帅或许能帮忙。
那掌柜的先还不说,等他亮明身份,也就说了。
赶紧回来告诉少帅,少帅让他赎回白玉狮子,再送一次。
虽然少帅面色不变,但他与少帅一道长大,看得出少帅心里有些不快。
也是,礼物刚送出去就被当了,谁会高兴?
何况送礼的还是堂堂少帅。
这么些年,少帅就没被人这般轻慢过。
他这个当副官的都跟着恼火。
偏生三少奶奶长得娇弱美貌,跟个林黛玉似的,他都不敢也不忍说句重话。
如果长得丑,他非损几句不可。
李副官走了好一会儿,许弦声和春杏还呆站着。
两个都是忐忑不安,心里惶恐。
许弦声还多了层羞耻,像是偷东西被人当场抓包。
半晌,春杏喃喃道,“要不,去跟霍少帅解释,当礼物是为了回礼?”
虽然她已经看出,药材不是给霍少帅买的,但也能拿来一用嘛。
许弦声:“不!”
她折腾这一场,就是为了买人参。
如今脸也丢尽了,不能再没有人参。
春杏:“那,这对小狮子放哪儿?”
许弦声:“......收进柜里吧,药材也收好。”
两人忙乱完,刚坐下,院门又响了。
春杏胆战心惊,以为是霍少帅亲自来问罪,打开一看,还好不是。
是白大太太的丫头桑叶,来请三少奶奶去太太院里用饭。
许弦声不想去。
因为去了很可能遇见霍珝,这是她目前最不想看见的人。
最好几年十几年都不见。
但婆母相请,若无正当理由怎能不去?
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兰芷院,霍珝果然也在,还有白承璟和白宝婵。
许弦声不敢看霍珝,向白大太太行了礼,又垂眸叫了声大表哥,坐到一旁椅子上,听着白家兄妹谈笑。
白大太太不欲冷落她,笑道,“慧莹,今日可买到合心的东西?”
许弦声恭敬道,“回母亲话,买到了。”
白大太太:“往后也多出去逛逛,不要总闷在家里。”
她觉着儿媳妇如此古板,是赵家家教所致。
可承璟喜爱活泼的,不喜爱沉闷的。
许弦声起身,道,“多谢母亲教导。”
白大太太叹道,“不必多礼。”
儿媳妇这规矩守礼的模样,倒跟阿珝有些像。
她们婆媳开始说话,白承璟就闭了嘴,假装自已不在。
白宝婵笑道,“三嫂上街了?怎不叫三哥一起去?”
她这话听着像打趣,可在明知白承璟厌恶妻子的情况下还说,就不是打趣,而是嘲弄。
许弦声正色道,“三少爷是男子汉,有正事要做,读书习字都忙不过来,岂能陪我闲逛?”
白宝婵不防她能说出这番话,悻悻道,“三嫂真是贤惠。”
白承璟却脸红了。
因为,他根本没什么正事,也没读书习字。
白大太太极为赞同,“慧莹说得对!承璟,你都结婚了,往后不要再胡闹,有那闲功夫,多管管家里的事儿。”
丈夫指望不上,她只能指望自已。
但自已总会老去,得让儿子先立起来。
白承璟不情不愿地道,“知道啦!”
他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又觉着自已还年轻,不愿被家业困住。
往日母亲说起此事,他总推脱。
可今日当着大表哥的面,他没脸推。
大表哥只比他大两岁,已经是大舅的左膀右臂,威名赫赫的霍少帅。
在他这个年纪,大表哥也率军打过仗,而他还什么都担不起。
也不想担。
想到这话题是许弦声引起的,怒瞪她一眼。
但瞪也白瞪,因为许弦声视线微垂,并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