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珝忽然开口,“表弟妹,多谢你宽容雅量,收下了我的赔礼。”
他果然说起这个了!
许弦声放缓呼吸,尽量平静地道,“大表哥太过客气。”
转头对白大太太道,“正想告知母亲,大表哥送了重礼,儿媳本不敢收,又觉不收不妥,该当如何,还请母亲指点。”
霍珝心说你还需要人指点?
你都把白玉狮子当了!
向白大太太解释道,“昨日认错了人,颇感懊恼,今日便略备薄礼送上,幸好表弟妹赏脸收下。”
这事光明正大,他本来也不想瞒姑母。
白大太太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错,阿珝这般郑重其事,倒显得见外了。”
又对许弦声道,“你大表哥给你,你就放心收,我们阿珝阔得很!”
许弦声:“是,儿媳听母亲的。”
而一旁的白宝婵,又一次气得肝疼。
大表哥将赵慧莹错认成她,她也是受害者,怎么只跟赵慧莹赔礼,眼里半点没有她?
忍一忍气,状似好奇地道,“三嫂,不知大表哥送的什么礼?改天带来给咱们瞧瞧,行么?”
她这是想提醒白大太太,赵慧莹说要告知只是顺口说的,如果不是大表哥说出,赵慧莹根本不会说。
其实白大太太也这么想。
但并不苛责。
世道不同了,如今的儿媳妇,用不着什么事都跟婆母禀报,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然而出乎她们的意料,也出乎霍珝的意料。
许弦声打开一直挂在手上的荷包,从中取出锦帕包着的白玉狮子,托在手里给白大太太和白宝婵看。
有些惭愧地道,“母亲,此物珍贵,儿媳愚钝,担心不慎遗失,本想一会儿交给您保管。”
白宝婵暗恨。
这么一来,倒显得她像是在挑事了。
虽然她也确实是。
白大太太有些吃惊,“你这孩子,哎,真是实诚!你大表哥给的,你就自已收着!”
许弦声:“还是母亲帮我保管吧!”
白大太太笑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是一房少奶奶,自已的物件儿,该自已保管!若是柜子不够的话......”
叫来金桂,让她去库房里找个紫檀木妆奁,再叫两个力气大的老妈子搬去绿萝院。
许弦声连连道谢,又依白大太太之言,将白玉狮子放回荷包。
她来之前,猜测了霍珝会有什么反应。
一是跟白大太太告状,说她典当了他送的礼。
那她无可辩驳,只能认错道歉,什么处罚都受着。
二是不告状,但要将礼物过了明路,免除双方以后可能会有的麻烦。
以霍珝的为人和行事做派,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可无论是哪一种,白玉狮子都最好带上。
况且,就算霍珝不说,她也得告知白大太太。
李副官去了绿萝院两趟,白家肯定有人看见,她必须说明原因,免得陷入流言蜚语之中。
而她的这一举动,也让霍珝感觉之前还是小瞧了这个表弟妹。
城府深,心思缜密。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承璟以后要继承白家,他的妻子没点城府怎么行?
想到这儿看向白承璟,见他百无聊赖的模样,宁愿跟白宝婵窃窃私语,也不看妻子一眼。
不由替姑母叹气。
又想起自已跟赵慧莹说过,会管教这个表弟,便沉声道,“承璟,表弟妹初来闻桐城,你该多关心。外面再精彩,也还是得顾家里人。”
白承璟心说你怎也管这闲事?
嘴上不敢反驳,笑道,“会的。”
说完暗自一惊。
赵慧莹好手段,短短几日,就笼络了母亲和大表哥的心,让两人都向着她。
好深沉的心机!
白大太太见侄儿管教儿子,只有高兴的,笑道,“阿珝说得对,承璟,慧莹在这儿只认识咱们一家,得好好待她。”
许弦声站起来道了谢。
虽然白承璟肯定阳奉阴违,可白大太太的好意,她心领了。
霍少帅也算守诺。
之前她恼怒他用“清静自守”羞辱自已,可大抵是拿人手软的缘故,现在她看见他只觉羞惭,还有敬畏。
白承璟嬉皮笑脸地答应着,见母亲还有再说的迹象,赶紧道,“大表哥,闻桐城虽比不得省城,也有几个可玩之处,闷在家里也无趣,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吧。”
不等霍珝说话,白大太太就笑道,“你们表兄弟俩个,是该多亲近亲近。”
霍珝便道,“好。”
他对出去玩不感兴趣,但既然姑母希望他去,那就去吧。
谁知白大太太又道,“慧莹也去。”
许弦声一怔。
白承璟大声反对,“妈,带她去做什么?我不带!”
白大太太皱眉,“你这孩子,大吼大叫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