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广德堂,春杏紧紧抱着包袱,担忧地道,“三少奶奶,咱们会不会被抢?”
这可是近千的名贵药材!
早知道,应该将王妈也带来。
许弦声心情甚好,微笑道,“只要你不大声嚷嚷,谁知道包袱里是什么。”
春杏一想也对,这包袱还是粗布的,看着就便宜,谁能想到里面有人参。
神态放松下来,脚步也轻快了。
许弦声带着她去不远处的福顺商行,买了两盒雪花膏、两支润唇膏,以及新出的两盒雅意面霜。
春杏看着都是两份,知道有自已的,开心不已。
买完这些,银票还剩二十二元,许弦声索性买了双黑色半高跟小皮鞋,财去人安乐。
她本不会穿高跟鞋,前世为了讨白承璟的喜欢,在屋里偷偷练过,从来不敢穿出门。
现在想来有点好笑。
但很多前世没做过的事情,今生她都想试一试。
不是为了取悦白承璟,是为了她自已。
回到白府,守门的仆役点头哈腰,根本不问春杏提着的包袱里有什么,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许弦声暗中松了口气。
进了绿萝院,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人参,有些不敢相信竟然这么顺利,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竟然真能做成。
自从重生回来,有一件事情就压在她心间。
前世,因祖父祖母逼着她替赵慧莹出嫁,她感觉自已被他们抛弃,心里有怨气。
嫁到白家之后,虽有书信报平安,却从来没有回去看望过。
一年后的某天,许家的长工陈二牛忽然来到闻桐城,先找到春杏,又通过春杏约她出去,说是许家老太爷、老太太过世了,给她留了些遗物,委托他专程送来。
她当时如遭雷击。
虽然她埋怨他们不要自已,却从没想过天人永隔,哭得死去活来,悲痛欲绝。
缓过神来又问死因。
陈二牛说,老太爷生了重病,需要百年人参入药,可百年人参太贵,如果买的话,非倾家荡产不可。
老两口一合计,舍不得,买些几十年的参须充数。
但人参年份不够,药量不足,老太爷缠绵病榻三个月,撒手西去。
丧事刚办完,老太太进门时被门槛绊倒,摔到了头,再也没醒来。
而在老太爷生病期间,他就找了陈二牛安排后事。
家里一共九十五亩田地,赠予陈二牛四十五亩,条件是奉养老太太,等老太太仙去,宅院也送给陈二牛。
陈二牛需要变卖许家另外五十亩田地,再将卖得的银钱送到闻桐城给许弦声,连同老两口留给她的两箱子遗物。
倘若有一天,许弦声被休弃,陈二牛要将她接回家中,当妹妹养活一辈子。
老太爷还逼着陈二牛发了最毒的誓。
两箱子遗物,一箱是老太爷的藏书、手札,一箱是老太太的首饰和针线绣样,另有积蓄两百八十七个大洋。
连同卖田地的七百二十五,足有一千多。
老太爷没有看错人,陈二牛为人机敏,又不丢良心,信守承诺,一文不少,全给她送来了。
而这么多钱,足够买百年人参。
可他们没买。
原因何在,不用别人说,许弦声自已知道,泣不成声。
抓着陈二牛问,老太爷病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来信告诉她?
陈二牛沉默不语。
许弦声也问不下去。
还能为什么?因为不想让白家知道,她是假冒的。
陈二牛临走前跟她说,希望她一切顺遂,好好当白家的三少奶奶,这也是老太爷老太太的心愿,但如果哪天在白家待不下去,就回三湾子庄,或者找人带个信,他一定来接。
那时的痛苦心伤,许弦声不愿回想。
好在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并且,轻松容易地买到了人参。
只需再找时机送回三湾子庄,祖父就不会病故,祖母也不会出现意外。
这一刻,她十分感恩霍珝。
纵然他送礼只是个幌子,主要目的是敲打她,她也心怀感激。
“三少奶奶,什么时候送去客院?”
春杏期待地道。
送那对白玉狮子是打脸,她不敢,送这些药材是回礼,她敢。
许弦声没明白,“送什么去客院?”
春杏微怔,难道这些药材不是给霍少帅的回礼?
主仆俩正大眼瞪小眼,院门被敲响。
王妈又不在,春杏只得小跑着去开门。
来者还是李副官。
手里的礼盒也还是那么眼熟。
李副官还特意打开礼盒,让她们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物事。
正是那对白玉狮子,当出去不到半天,又跟她们见面了。
春杏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许弦声也紧张得指甲掐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