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家小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笑的鼻尖先撞上了熟悉的鱼干香。
老渔夫的手在门框上顿了顿，灯笼光晕里，他后颈那道被阿龙尾巴抽出来的血痕正渗着淡红，像条狰狞的小蛇。
"坐灶前。"老渔夫的声音哑得像被盐腌过的渔网。
他把灯笼挂在房梁铁钩上，暖黄的光便顺着竹编的灯罩流下来，照亮墙角那口用了三十年的老木柜——苏笑刚穿越过来时，就是在这柜子里翻出半块发硬的麦饼，边啃边听老渔夫唠叨"鱼要挑眼睛亮的"。
苏笑吸着冷气坐下，膝盖刚碰到木凳就倒抽一口凉气。
老渔夫蹲下来，布满老茧的手悬在他腰间伤口上方，半天没敢碰："那天救你时，你也是浑身是血......"他突然咳嗽起来，弯腰从灶膛里掏出生姜，在石臼里捣得噼啪响，"我去烧热水，你先把外衣脱了。"
"养父，我穿秋衣呢。"苏笑扯了扯洗得发白的灰布衫，疼得龇牙咧嘴。
他望着老渔夫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住院时，隔壁床大爷总把煮好的玉米塞给他——那股带着焦香的温暖，和此刻灶膛里噼啪作响的柴火味，竟重叠得严丝合缝。
热水端来的时候，老渔夫的手抖得厉害。
粗布巾浸在水里拧干，碰到伤口的瞬间，苏笑"嘶"地倒吸冷气："轻点儿轻点儿！
系统给的愈合喷雾被娜璃喷成防脱发了，现在全后背都是黑头发！"
"那丫头鬼精鬼精的。"老渔夫忍俊不禁，布巾的动作却更轻了，"上回你说她拿金牙换贝利，算盘珠子都快敲出火星子。"他忽然顿住，指腹抚过苏笑肩头一道新疤，"阿龙那畜牲，用鱼鳍划的？"
苏笑这才想起还没说前因后果。
他掰着手指头把昨晚的战斗讲了个大概，从用烤串机引阿龙碰酒精，到索隆的刀怎么卡住对方的尾刺，末了拍着大腿笑："那家伙喷着火满地打滚时，娜璃蹲旁边敲金牙的样子，比我前世见客户抢项目还认真！"
老渔夫没笑。
他把药罐里熬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药汁的苦香混着姜味漫开来："阿龙在东海作威作福十年，手底下有批跟着他从伟大航路过来的鱼人。"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人不是为了钱，是真信阿龙能重建鱼人王国——你杀了阿龙，他们只会更疯。"
"那咋办？"苏笑摸着下巴，系统面板在眼前忽明忽暗，显示着刚升上3级的经验条。
老渔夫擦了擦手，从木柜最底层摸出个铜烟杆。
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雾里的眼睛亮得像涨潮的海："当年我跟着商船去过鱼人岛。
鱼人里有帮'海之泪'，专骂阿龙是背叛者——他的手下里，肯定有偷偷同情人类的。"他用烟杆敲了敲苏笑额头，"你那系统不是能抽奖？
去抽点能套话的东西。"
"这就来！"苏笑眼睛一亮。
他盘腿坐在草席上，心里默念"抽奖"，眼前立刻弹出蓝色光幕："叮——宿主今日剩余抽奖次数：2次（击败隐藏BOSS额外+1）。
奖池加载中......"
"系统你倒是快点！"苏笑急得首搓手，老渔夫在旁边笑着摇头。
"叮——恭喜宿主获得【隐身斗篷（东海限定版）】！
备注：隐身时不可说话/攻击，持续时间30分钟，脱下来会放屁（宿主：系统你是不是故意的？
）"
"这破系统......"苏笑捏着突然出现在手心的银色手环，又抖了抖那件泛着微光的灰斗篷，"不过还行，至少比上次抽到的'自动挤牙膏器'有用。"
老渔夫凑过来看，指尖轻轻碰了碰手环："控制一个鱼人问情报，再用隐身斗篷摸进营地——他们晚上巡逻松，后半夜涨潮时海水漫过礁石，会留个半人高的洞。"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用烟杆点着某处，"阿龙的仓库在东边，堆着抢来的贝利。
你让娜璃算过数，那些鱼人分赃不均，早有怨气。"
苏笑突然握住老渔夫的手。
这双手掌心全是被渔网勒出的老茧，手背爬着晒斑，却比前世任何时候的拥抱都温暖："养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活了六十年，比你钓过的鱼还多。"老渔夫抽回手，转身往锅里添水，"去把索隆和那丫头喊来，今晚就定计划。"
"他们在营地呢。"苏笑扒着窗户往外看，橘子镇的方向还亮着火把，"娜璃说要算清所有战利品再回来，索隆...大概在和村民比谁喝得多？"
"由他们去。"老渔夫盛了碗鱼汤递过来，白色的汤面浮着葱花，"你先把这个喝了。
系统奖励的配方，我加了点海草——说是能抗霸气？
我不懂那些，你喝了暖乎。"
苏笑捧碗的手在抖。
鱼汤鲜得舌头都要化了，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的提示："老渔夫特制鱼汤配方（备注：内含提升霸气抗性成分）"，原来这老头早就在默默帮他。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老渔夫把地图折好塞进苏笑口袋，又检查了两遍隐身斗篷的系带："后半夜三点，潮水退到最低。"他指了指墙上挂的老座钟，铜摆晃得很慢，"记得把斗篷帽子拉严，那破系统说会放屁...你别在敌人堆里脱。"
苏笑憋着笑点头，把心灵控制手环套在手腕上。
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斗篷上镀了层银边。
他望着老渔夫鬓角的白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养父，等我把阿龙的余党全解决了，咱们买艘新渔船。
你不用再去海里泡着，我每天给你煮十碗鱼汤。"
"傻孩子。"老渔夫拍了拍他后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快去吧，别让潮水等你。"
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苏笑站在村口的礁石后。
隐身斗篷裹住他的肩膀，那种近乎虚无的触感让他想起前世穿的防雾霾口罩——系统果然连细节都这么坑。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地图，又确认了手环的位置，最后看了眼渔家小屋的方向——老渔夫的灯笼还亮着，像颗缀在黑幕上的星。
海风卷着咸湿的味道扑过来。
苏笑深吸一口气，把斗篷帽子拉到眉骨，踩着退潮的礁石往阿龙营地的方向走去。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前世敲代码时还快——但这次，不是因为甲方的催命电话，而是因为，他终于有了要守护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