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市中心。
季妄弦站在顶楼的边缘,长裙随风而动。
城市匍匐在他的脚下,霓虹闪烁的车流像血管里迟缓蠕动的血液,高楼上的荧幕变换着灯光,像廉价的玻璃纸。
季妄弦被灯光晃得闭了闭眼。
塞缪尔兴致勃勃地揪着一个还剩一口气的男人在地上画法阵。
那男人的头发被他当成了画笔。
季妄弦坐在了天台边缘,晃着腿,享受着夹杂着血腥味的晚风。
“喂!还不来帮忙?”塞缪尔皱眉。
季妄弦转头看塞缪尔画了一会儿,才从台子上跳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那轮银色的圆月,唇角一勾,指尖缓缓流出一道血气,在塞缪尔的阵法上又添了好几笔。
“好东西啊!”
塞缪尔看着被修改了的法阵,大笑。
季妄弦轻笑一声,脚尖在男人的脖子上又蘸了点血,在地上勾勒了几笔。
那男人己经只剩出的气了,眼神逐渐开始涣散。
塞缪尔随手扔掉他,冲季妄弦摇头叹息:“干坏事,还得是你啊。”
季妄弦愉悦:“准备好了呢。”
他说着,弯身将被塞缪尔扔掉的男人一下扣在手中,站在了天台边缘。
他俯身向下望了望,身体几乎要掉下去。
季妄弦勾唇,伸手,将男人举在了天台外面。
本来要死了的男人恍惚间看见自己脚下的城市,顿时剧烈地挣扎起来。
然而被死死扣住的脖颈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无助地呜咽。
他满脸的眼泪,恐惧几乎凝成了实质,眸中满是哀求。
季妄弦慵懒道:“鲜血可以书写新约,那也可以书写撒旦的法典呢。”
他说着,手指一下松开,唇边弯起一个恶劣的笑。
男人口中发出嘶哑的吼叫,重重向下坠落。
“砰”——
季妄弦听见这喧闹的城市似乎有一瞬的寂静。
而后,声音回来了。
尖叫声,刹车声,汽车响亮的鸣笛警报,混成地狱的交响曲。
季妄弦享受地闭上眼,轻巧地跃回楼顶平台。
塞缪尔己经将法阵开启。
浓稠的黑红血气从顶楼迅速扩散,天空那轮银色的圆月逐渐被染上了刺目的血色,猩红的月光如粘稠的液体倾泻而下,浸透了整座城市。
天穹扭曲,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慌里。
不出片刻,季妄弦在这片混乱里,精准地捕捉到一丝熟悉的香甜血气——
他的神父,来了。
季妄弦弯唇。
那么,
他的手掌覆在了法阵上,嘴唇微动。
下一秒,被血月照到的人类耳畔都响起了恶魔慵懒的低语:“多么绚丽的灯火啊,可惜,要熄灭了呢。”
威彻尔刚赶到市中心,就听见了耳畔Vesper的声音。
后面紧随其后的猎人都骚动起来。
“...你们刚刚有听见什么吗?”
有人颤颤巍巍地问。
“是Vesper Ferenth!”贺渊面色阴沉。
他即便满身的伤,还是强撑着来了。
“立刻疏散人群!”他冷静地下令。
威彻尔狠狠握紧了手中的苦像,抬头望向高楼,满目凝重。
城市中央的那座大厦上,没有任何身影。
但是,他知道,Vesper一定就在那里。
威彻尔死死盯着金融大厦,忽然低喝:“贺渊,让所有人都离开金融大厦。”
贺渊怔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看向大厦——
只见金融大厦的玻璃骤然崩裂,像是一头濒死的巨兽,暗色的浓稠鲜血瀑布般从裂缝中倾泻,遮盖了原本刺目的灯光。
不出几分钟,地上就铺满了腥臭的鲜血和碎裂的玻璃。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贺渊看着这地狱一般的场面,眼眸猩红,呼吸愈发急促。
塞缪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顶楼,他含笑的低沉嗓音在暗夜里回响:“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啊。”
贺渊心里猛地颤了一下。
周围猎人身上的吸血鬼探测仪猛地炸响,催命符一般笼罩在混乱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