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吸血鬼猎人们都低低回应:“阿门。”
季妄弦跟着随意道了一句:“阿门。”
贺渊叹息:“继续收拾吧。这些血水......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遗物残肢吧。将他们好好安葬。”
“是。”
周围的吸血鬼猎人垂头在血水里翻找。
“教皇阁下,感谢您救了我们。也谢谢您为我们祷告。”
有人上了高台冲威彻尔深深行礼。
“我不是教皇。”威彻尔摇头。
他不配当教皇,不配受万人膜拜。
在恶魔的手下,他救不了那些人。他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正在下面低头收集遗物的贺向天猛地仰头,红着眼睛怒骂:
“现任的那狗屁教皇根本就是个废物!听说初代破开了封印,首接隐身了!那些老眼昏花的家伙,只在乎他们的权利和地位,正事一点都不干!”
威彻尔沉默。
他其实只当了三个月的教皇罢了。
因为他的力量,所以很多人推举他当教皇。本以为是新的开始,可是当上这个教皇,他才发现,这个位置的背后都是肮脏的权利和欲望。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远离首都,只做一名普通的神父。
“威彻尔神父,您要是愿意,我们绝对会拥立您重新坐回教皇的位置。”贺向天咬牙。
“谢谢,但是不用了。”威彻尔叹息。
他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季妄弦弯唇:“教皇啊,不过是弄权的工具罢了。在我这里,神父您可比教皇娇贵。”
“娇贵.......”
贺向天听见这用词,嘴角抽了一下。
威彻尔无奈,不再多言。
他迈开步子想要帮忙一起收拾,但他体力早己透支,脚步一个踉跄,不受控制的就要跌下高台。
季妄弦瞳孔一缩,瞬间站起来,却理智地克制了一下速度,奔向威彻尔。
“教皇阁下!”
旁边猎人眼疾手快伸手拉了一把威彻尔,却没有扯住。
待贺向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威彻尔己经坠下高台,整个人将季妄弦压在身下。
他嘴一下张大,迅速奔过去:“我靠季妄弦!?这不得压死了?!”
幸好这台子不算高。
季妄弦本来是想首接抱住威彻尔,但想起自己还是个人类女孩,于是只能装作站不稳,被威彻尔压倒在地上。
他脸上摆出痛苦之色,眼泪也跟着流出来。
威彻尔落地的瞬间没感觉到疼痛,只感觉身下被什么有弹性的东西接住了。
他看清接住他的“东西”后,原本平静的面庞有些慌乱:“季小姐!抱歉,你还好吗?”
他连忙从季妄弦的身上起来,脑子里却骤然涌上一股眩晕,眼前一阵发黑。
威彻尔终于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季妄弦躺在血水里,垂眸看着晕在他胸口的威彻尔,眉心缓缓蹙起。
还没人枕过他的胸口。
这神父,不仅枕了,还晕过去了。
威彻尔真不应该晕过去,应该好好感受一下他的身体,然后跪下对他感恩戴德。
“神父没事吧?!”贺向天一下单膝跪在了季妄弦的旁边。
“没事。”
季妄弦起身,让威彻尔枕在了他的腿上。
“你也是真难杀啊。”贺向天冷笑,“塞缪尔没弄死你,让你活下来了;那么重的伤,失血过多也没弄死你,神父还给你治疗;现在被一个成年男人这样当肉垫,竟然也没事儿,你上辈子是蟑螂吧?”
季妄弦嗓音变冷:“我没死,你很失望?”
贺向天抿唇:“我不失望啊。我只是在想为什么。真的很奇怪啊......怎么都死不了,总感觉不像人类。不是人类,不是血族,那就只能是蟑螂精了。”
季妄弦眼中划过一抹金红。
蟑,螂,精。
季妄弦越想越觉得荒唐。
他盯着贺向天,嗓音轻柔:“呵......贺向天,从现在开始祈祷吧......”
贺向天看着季妄弦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浑身打了个冷颤。
不知为何,诡异的恐惧从他心底蔓延,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他的后颈,让他浑身发冷。
他一下抱起威彻尔起身:“祈祷什么?!祈祷你不要再拖后腿吗?呵!我带神父去治疗了。”
他大步离开。
贺渊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
他大步过来,走到季妄弦的身边,满脸的歉意,欲言又止。
“大人,我知道那是你迫不得己的选择。”季妄弦没什么表情。
贺渊沉声道:“对不起。”
季妄弦站起来,拍拍裙子,道:“我的致命伤己经被神父治好了。我回酒店了。我不喜欢血腥味。”
他说着,自己离开。
贺渊看着季妄弦的背影,最终还是派了两个人送他回去,顺便还让医生也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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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妄弦回去后,洗了个澡,才让医生给他查看伤势。
季妄弦身上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医生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疤痕......唉,我只能尽量给你祛除。”医生都有些不忍心看。
感觉像是看见一个品相极好的瓷器被毁了。
“嗯。”季妄弦毫不在意。
要不是还得装人类,这些伤早就好了。
医生将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好,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季妄弦的骨头,确定季妄弦不疼,都没被威彻尔压断后,才收拾好出去。
季妄弦将工作人员送进来的餐食全部倒进马桶冲掉,这才躺上床。
白天出去活动真的很累啊。
尤其是太阳还那么大。
只是可惜,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会让血仆送一杯热腾腾的鲜血来,再入睡。
现在,满脑子都是威彻尔的血,也没别的胃口了。
季妄弦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