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之前虞哲觉得自己身体还算好,掌权的日子还久着,不肯立储君,生怕日后的储君跟他抢夺权势,但现在虞哲己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逐渐亏空,想必心中也有着猜测,是否是他人恶意下毒,只不过太医迟迟未曾查出,也就放下了心中执念,要早早安排好他的身后事。
谢怀瑾与虞薇相对而坐,望着她皱起的眉峰,心下忍不住想要将其抚平,但到底只是在内心中默默地想罢了
“殿下,今晚可要动手?”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虞薇抬起双眸,勾起红唇,笑道:“想必手底下的士兵,都早己准备好了吧?”
“这是当然。”谢怀瑾低下头道。
虞薇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轻声道:“今晚,禁卫军统领会为我们开道。”
没有人会跟性命和钱财过不去。
正如禁军统领,他中饱私囊的事情可是虞薇在为她兜着呢。
又如高鸣,虞薇承诺,待事成之后,自会送他出去养老,钱财更是不必担心。
时时刻刻警惕,数十年如一日做着不知何时会杀头的差事,最后的愿望,也只是能够安稳度日罢了。
夜幕降临。
宫中寂静,禁军列队,禁军统领吩咐着,将他们分成几个队伍,除了守着宫门的差事被他揽走,其余的队伍便去了皇宫其余地方监守着。
一名禁卫军来到统领面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统领大人,小的忽然觉得这宫中有些瘆人,莫不是会有大事发生?”
这位禁卫军向来首觉敏锐,为统领提前规避了不少事情,统领很是器重他,但唯独这一次,他冷哼了一声:“你若是害怕,便早早回去铺子一盖,睡觉去吧。”
那位禁卫军被统领这话一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怪他因为之气统领器重他,让他内心失了几分分寸,他连忙抱拳:“求统领息怒!”
“罢了,你先下去面壁思过吧。”
“是!”
等那位禁卫军离开了之后,统领的眼眸幽深,轻哼了一声,不知道内心在想着什么。
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天空,他感叹了一声:“到底是,鸟为食亡啊。”
在检查宫门之时,统领特意让其他人先走,随后又来到这宫门,将上方的门闩松动了几分,又觉得不够,猛烈晃动了几下,但到底门闩过大,他一人无法扳动,就这样吧……看天意,他也不好打草惊蛇。
虞哲早己歇下,又忽然听闻到殿外的动静,他皱起眉头,咳嗽了许久,才道:“高鸣!”
眼见高鸣神色慌张,他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高鸣弯着的腰又低了几分,他有些惴惴不安,急忙道:“陛下,皇宫内有一伙贼人进入,禁军早己过去,想必很快便能伏诛了。”
虞哲面色不悦:“看来朕当真是老了,现在什么人都能闯进这皇宫了!”
“等禁军收拾完,必定要留下那贼人之首,朕倒要瞧瞧,到底是谁,才有这般胆量!”
“陛下息怒……”
高鸣上前,扶着虞哲来到床榻上,“陛下,等有消息了,奴才再通知您。”
许是过于愤怒,虞哲只不过片刻,便头昏脑胀的躺下了,伴着那炊烟袅袅的龙涎香,快速入了眠。
等虞哲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便瞧见落下的帷幔外坐着一道人影。
“放肆……咳咳,何人在此?还不速速离开?!”
虞哲勉强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掀开那帷幔,想要厉声喝道,却在瞧见虞薇面庞的那一刻软下了语气。
“薇薇?你怎么在这?”
他挥了挥手:“如今是越发不知规矩了,还不下去?”
眼见虞哲一无所知的模样,虞薇浅笑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了帮您送行。”
送行?
虞哲心下顿时一慌,此刻,他才嗅到了虞薇身上的血腥味,那血液残留在她身上,颇为刺鼻,可怜他一开始脑子昏昏沉沉,竟现在才发现。
他双眸一瞪,伸出手指,指着虞薇,刚才高鸣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此刻,振聋发聩。
“逆子!”
他刚要抬起右手,给眼前的逆子一巴掌,却被虞薇轻而易举的伸手揽住,她胸腔震了震,低沉笑了几声:“父皇,您可算清醒了。”
随后猛地将虞哲的手一甩,虞哲连带着他整个身体往后一倒,视线一转,忽然瞧见了虞薇身后站立着,手中长剑抵在地上的谢怀瑾。
他猛烈咳嗽了许久,说话断断续续:“逆子,你竟敢连同谢怀瑾做出这种事情,你……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他的眼眸朝着殿外一望,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虞薇顺着他的眼眸望去,忽然出声道:“父皇,禁军早己被谢家军给挟持住了,您就不必再等待了。”
虞哲回头看向虞薇,心中的那最后一点希望彻底磨灭,谢家军……谢家军战无不胜的神话,他至今都记得。
“虞薇,朕是你的父皇,你是我的女儿,朕一日是皇上,你就一日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何必要跟着谢怀瑾谋反?”
虞哲此刻正打算通晓以理,让虞薇向自己倒戈,“谢怀瑾用了什么理由让你陪着他谋反的,皇后之位?薇薇,男子向来薄幸,你当上皇后了,那之后呢,之后难免他不会厌弃你,而朕!朕是你永远的父皇,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不会磨灭的!”
虞哲生怕虞薇被谢怀瑾给哄骗,那样,自己就再也没有希望了,谢怀瑾有多恨他,他是知道的。
此刻,他恨不得回到过去,在斩首镇北王的时候,就不应该顾念名声,留了他一命,他该将谢怀瑾一并除去。
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种场面发生。
虞薇轻轻摇了摇头,红唇:“父皇,你错了。”
“要谋逆的人,不是谢怀瑾。”
“而是儿臣。”
虞薇的眼眸弯弯,曾经总是用仰慕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现在眼眸中毫无半点温情,有的只是野心勃勃,想要取代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