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甚至是金丹境修士能够随便相予的。

而故然要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剑。

满红裳的手中无剑，琴上也没有剑。

但是她的剑势，却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有压迫感。

伫立在满红裳面前的少女只能选择挥剑。

孤绝的剑势自九霄之上狂揽而下，同样白炽的剑光穿行在秋雨中。

故然没有学过剑。

不止是剑，几乎一切术法，对敌的路数，她都没有学过。

所以，她放弃了一切花里胡哨，放弃了遮掩。

剑光穿云斩下，直指向满红裳面前的古琴。

嗤——

在故素绡快要窒息的注视中，细密的雨中她忽然听到布帛被撕开的声音。

随之布帛撕开声音一起响起的，似乎还有少女柔软肌肤被撕开的声音。

故然的身形一个趔趄。

“师姐！！！”故素绡声音都带着泪色，差点想要直接从看台上冲下去。

身为剑灵的故素绡几乎比任何人看得都要真切。

师姐...输了。

师姐落下的剑势虽然斩在了‘袂未央’的琴上，但是袂未央的剑，却也斩在了师姐身上。

血肉凡胎又怎么可能扛得住那样的剑！？

故素绡目眦尽裂，试图冲下看台，却被故左从身后一把摁住了肩膀。

“你想做什么——”

“师姐她...”故素绡泪眼汪汪的。

她看着故然踉跄快要栽倒的身影，哽咽到几乎说不出来话。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故左按着故素绡的肩膀，“仔细想想——”

“你的剑胎现在在哪？”

故素绡泪眼婆娑地，然后愣在了那里。

自从上次去永嘉镇之后，故素绡的剑胎就一直温养在故然的怀中。

确实——

正如故左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剑胎...并没有被触发。

自己...关心则乱。

故左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从身后抱住了故素绡，“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她~”

“就要给予她一点信任嘛~”

“慌慌张张的样子...”

“这可不像你啊。”

故素绡哽咽着，意识到自己出糗了的女孩子试图推开故左，“别这样抱我...”

“你又不是师姐。”

“太硌脑袋了。”

「太...硌...脑...袋...了...」

故左的瞳孔瞬间紧缩，一瞬间，远超场上两人交织的剑势的杀机澎湃，“啊呀呀~~~”

“小小在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呢。”

故左轻柔地，温和地抱住了怀里故素绡的脑袋，但是故素绡却觉得，女人温软的手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自己的头颅给拧下来。

“我说...师父大人真好！！！”

故素绡几乎是把从心写在了脸上。

而场上——

故然捂着胸口。

鲜血滴滴哒哒地从少女的指缝间落下，滴落在地上。

哐啷——

一副被拦腰斩断的绘卷跌落。

故然看着面前的满红裳惨笑道，“你输了——”

“满师姐。”

故然已经确信了面前少女的身份。

满红裳能有她的军势，能有她的千军万马。

故然——

自然也有她的绘卷护身。

而在故然面前，满红裳沉默地盘腿坐在那里，在她面前...是已经被少女一剑斩断的古琴。

故然说得没错——

当一个剑客连手中的剑都已经被折断，她确实就已经输了。

如果——

那真的是她手中的剑的话。

满红裳慢慢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潇潇的雨中，她抬头看着故然，然后绽放出笑容，“谢谢你——”

哐——

宛如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世界在满红裳面前都彻底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只剩下她慢慢从怀里抽出的软剑。

殷红如血。

凌烟府一十二阁的阁主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满红裳——

她勘破了返虚境的枷锁与桎梏。

终于...从半步返虚境，登至返虚。

暮春之年的返虚境修士——

当今的九天十地上，她可谓最强。

“谢谢你——”

“故然。”

满红裳真挚地向故然道着谢。

不过...她的修为依然以死拘之法囚禁于炼气境，但是——

伫立在飘潇秋雨中的少女，整个人却都已经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放下了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囹圄，第一次地...认真地...提起了属于她的剑。

“但是——”

“现在要说我输了。”

“恐怕...”

“还为时尚早吧。”

一柄赤红的软剑出鞘，剑锋一抖在潇潇秋雨中挺直，不沾一滴雨水，赤红的光芒点亮了剑道漫漫长夜。

这才是...

剑与我俱变化！！！

这才是...

天下第一的...剑道不世天才。

面对故然——

她不想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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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72 师父说，先亮出底牌的人，总是输家【三更】

曾经，志得意满的少女自诩自己是天下第一的剑道不世天才。

她自负地拒绝了剑道圣宗青莲剑宗的邀请，千里迢迢地来到了凌烟府。

只为了拜入她心目中的偶像，天虞上人故左的门下。

可——

任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天虞上人故左...竟然拒绝了自己。

如果说她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也就罢了。

但是，天虞上人故左的那种表现分明是‘哇，天生剑格哎，好厉害！’

‘不过——’

‘不收。’

满红裳的内心简直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于是——

她再一次地拒绝了青莲剑宗。

于是——

她拜入了麾军阁。

既然天虞上人是以剑布阵举世闻名。

那么...她偏偏要逆着来。

天生剑格又如何？

天虞上人还不是不收自己。

那自己要这天生剑格又有何用？

她要以阵入道，化阵为剑。

她要...向天虞上人证明自己。

但...更加令她痛苦的是，在拒绝了自己之后——

在自己已阵入道，试图向天虞上人证明，当初是她错过了自己之后——

天虞上人故左，从凌烟府外带回来了一个女孩子。

一个...先天无灵根，千年难得一遇的‘废柴’。

满红裳道心破碎了良久。

郁郁不得志的少女试图和那个女孩子接触一下，看看她身上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特质，能够吸引到天虞上人。

然后——

她发现...那个女孩子除了废，还是废。

不过...还是有一点可爱的吧。

在自己试图在信笺里提及满红裳的时候，女孩子总会用一种很憧憬的口吻，“满师姐么？”

“满师姐一定是很厉害很好看的人呢。”

“我要是也能和满师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师父为什么没有收满师姐当弟子呢...”

“云烟山上如果再多一个人的话，大概会热闹很多吧。”

“未央师姐...”

“你也喜欢满师姐么？”

「自己也喜欢满师姐么？」满红裳看着少女的字迹甚至有点想笑。

「啊——」

「当然。」她嘲弄着，「谁不喜欢呢。」

你的师父不喜欢。

在女孩子憧憬着自己的同时，满红裳又何尝不是在憧憬着女孩子。

天虞上人的弟子欸。

那可是满红裳求而不得的身份。

但是现在——

一切都不同了。

满红裳拔出了手中赤红的软剑。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软弱。

意识到了自己的魔障。

踏碎桎梏，满红裳的眼中再也不会出现虚妄。

满红裳就是满红裳。

天虞上人既然不收自己，那——

自己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帮她教一教徒弟了。

拔剑——

潇潇秋雨中，向故然道完谢的满红裳，摒却了遗憾。

剑势冲霄而起，揽九天星月？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