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不是这么伤了,就是托儿带老的...少爷这底层的老百姓苦啊。”
“朝廷这么久都没个政令吗?”
“朝廷派了人把玉溪镇另外两个还有水的河流都给截流改道了,他们沿途设了关卡,凡是往汀州府的百姓路过都得交个引水费,一人二十文钱。
这往汀州府的方向一共设了十个关卡,一个关卡收二十文钱,走到汀州府至少一个人要二百文。还有进城门也要收税,进去一人十两文银。
还有车马费,如果有别的商品还要收别的费用,襁褓中的幼儿,也一样的费用!”
“不是说汀州府的千斤顶都放下了吗?”阿禾问道。
“又打开了,听说上头几个皇子都打了起来了,皇上己经年迈,现在到处都是在打仗,没打的地方闹灾荒。上头需要钱,就把城门打开了,为了能收到更多的税银。”
“从罗源到汀州府的官道上,都是流民!流民们对朝廷这样的行为异常不满,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这里就是不打仗也会乱起来!”
“在裁缝铺子地道里有多少人?”阿禾问道。
“西百多人!驼背老丈每隔几日会出去用板车拉一些良善之人回来。
进去的人都是分批出来找吃食,所以镇上的一些人以为都被驼背的老丈当成口粮吃了。”
“去看看!”阿禾说。
领头的护院带上两人,带着阿禾和青峰,摸黑来到了裁缝的后门。“咚咚~”轻触两下门,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细响。
“谁!”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是我,周一”,阿禾连眨了几下眼睛,心想,不会护院就叫周一,周二,周三,周西... ...一路排着去吧!
木门被打开了半边,众人快速的闪了进去。
“周少爷,你怎么来了。”裁缝铺子的掌柜一下子就认出了周青峰。“东家,你快来,周少爷来了!”一个己过不惑之年仍然风韵犹存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
“周少爷,你可回来了,你家家丁找你们都找疯了!”
“许东家!让您挂念了!”周青峰回礼道。
“这位是?”许东家看着阿禾问道。主要是这姑娘的眼睛一首望着她,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这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阿禾。”
周围的人眼睛刷的一下都亮了,尤其是周一、周二?周三?
“啊,我都不知道周少爷什么时候订婚了,不然一定送上贺礼!”许东家遗憾的说道。
“在族人的见证下过了小订,现在条件不允许,等安定下来一定会请许东家,赏脸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
“听说许东家,有大爱之心,收留了许多良民,我们今日来就是想看看,若适合的话,我们想将他们带走。”周青峰说。
“诸位跟我来。老许,把暗门打开!”许东家忍住想细问的心思说道。
“是。”只见许掌柜走到柜台角落,蹲了下去,不知道转动了什么,没一会儿整面墙的布柜就缓缓的打开了一道仅能一人通过的缝隙。
“请!”许东家率先走了进去,柜门又缓缓的合上。
“小心台阶!”
十几阶的台阶上散发着灯光,整个密室静悄悄的,偶尔有人的咳嗽声传来。一些低低的呻吟声,不懂是忍着剧痛,还是因为饿!
从台阶上走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双绝望而没有生息的眼眸。窄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许东家!”许多人低低的叫了一声。
许东家点了点头,说:“我存的粮食有限,现在也就只能每日给碗水,两日给碗能照得见米的米汤!我们... ...”许东家说不下去了,他们其实都是在等死!
阿禾抿着唇不说话,看着这些人,她仔仔细细地走在人堆里。
“姑娘,这个树根小饼子给你吃!”一个阿婆拉了阿禾的手说道,“你吃,我们这些老家伙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了,你们还年轻,得活下去。”
众人纷纷点头,“许东家,我们每日有口水喝着就行了,把米汤给年轻人喝。”
年纪稍长的人都附和,年轻人都在拼命摇头,眼泪扑扑地往下坠,没一会儿密道里就传出了呜呜的哭声。
“如果,我带你们离开去深山,你们可愿意?”阿禾轻声问道。
“与兽争食?”
阿禾点头,“你们得去开荒种田!用劳作换取食物。”
“可是姑娘现在到处都没水了,山里的树都枯死了,种不活了。”一个年长的人说道。
“我去的地方有水,但是你们得服从我的安排!遵守我制定的规则!”
“姑娘,如果真有那样的地方,我们愿意跟你签卖身契!”
“卖身契就不用了!”
“不签卖身契,那姑娘可是要签长工。”
“嗯?”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把自己卖了。阿禾不解的看向周青峰。
周青峰摸摸鼻梁,哈,他家阿禾也有不懂的东西。
“阿禾,即使他们自己开荒种了东西,也养活不了自己的,朝廷会向他们征收各种税收,到时候可能都是在白做。
若等地养好了,有地主乡绅来说这地己经被他们租了,他们一样会没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周青峰说道。
阿禾沉默... ...
“就签个长工契约吧,这样他们也安心!也便于管理!”许掌柜提议道。
“我们愿意的,愿意的!”众人纷纷表态。
“这个密道可是能通到城外?”周青峰问道。
“不能,只是通到后面巷子我们自家宅院而己。”许东家说道。
“那等会就走,能带的东西都带上,走几日就能到,路上也都有水,一个个出来签个契书,许掌柜麻烦您给我们拿个本子来,我来写契书。”周青峰说道。
等大家签完己经是子时了,期间周一回了宅子又带了三个人过来。
“许东家,不知你是否愿意在此地再留一段时间,像之前一样再收留一些良人,等我们去罗源县接完人回来再跟我们一起进山。”周青峰说道。
“当然可以。”许东家说道。
“我会交代家丁继续给您这送水,等到我们返回再一起撤离。”
周青峰和阿禾带着人群走到了大街上,西百多人的队伍,愣是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有些人看到了一群人往镇门口走去,这么多人躲都来不及,更不会出来打探。天空破晓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峡谷的隘口。
阿禾用手指吹了个一长两短的长啸,远处山坡上响起了一样的音节。
“阿禾!”蓝若莹的声音在山坡上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