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这是有人住过的地方吗?”洞穴只有一个入口,没有别的出口。洞穴的一侧被人工开凿了三西十几个不规则的大小不一的小孔洞,部分孔洞己被藤蔓根须占据,阳光从仅剩的几个孔洞穿了进来。
“阿谷,先把这些藤蔓的根须扯了”。两人合力一扯,阳光瞬间穿透孔洞,照在塌陷的土炕上,炕边散落着半筐炭化的谷粒。还有十几个积满尘土的碗盆,累着放在角落,盐罐里板结的盐块还泛着青黄——这怕是战乱时村人备的存粮。
“阿姊看炕眼!”阿谷扒开碎土砖,露出底下简易的火道结构。坑洞边缘还留着豁口的咸菜坛。阿禾摸着土炕边上厚达尺余的夯土墙,这堵墙有点突兀,这需要砌这么厚的墙吗,用来做什么?
阿禾用柴刀轻敲洞壁,东侧传来空响,那里或许藏着前人砌墙时预留的夹层。
阿禾的柴刀尖卡在土墙裂缝里,忽然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阿谷顺着裂缝扒开碎砖,霉味裹着腐败气扑面而来,半截铜锁链正挂在豁口处晃荡。
“退后些。”阿禾将火把横在洞口,跃动的火苗霎时被黑暗吞没。阿谷的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衫。“阿姐,我害怕!是、是、是瘴鬼来了吗?”
“不是,可能是空气不流通,就跟我们的地窖很久没开了也不能一下子进去。”两人握着新制的杉木火把等了半刻钟,首到岩缝透进的山风吹散腐气。
这次火把没入黑暗时,焰心陡然蹿高三寸。阿禾望着火舌舔舐出的场景,喉头猛地发紧:七个半人高的陶瓮沿洞壁环列,瓮口用蜂蜡封着,角落还整齐的摆放着五六个的酒坛子。最东头的瓮子裂了道两根手指粗的裂缝,探出几根炭条似的物件——是地瓜!
三个樟木箱摞在洞窟中央,铜锁早被绿锈蚀成粉。阿禾的柴刀刚撬开箱角,便听得“咔啦”声响,腐烂的箱板塌出个窟窿。月光般的银芒流泻而出,五十两一锭的官银排成九行九列,每锭底部都打着戳记,箱子底部铺满了黄金。姐弟俩对视一眼,呼吸都急促了。
“阿姐好多钱!”阿谷抓起把铜钱要擦,被阿禾按住手腕。浸着铜绿的通宝上,还沾着抹暗褐的痕迹,零零碎碎的碎银占了半箱子。第三个箱笼里整整齐齐码着鎏金银梳、青玉禁步,最底下压着对点翠衔珠凤钗,珍珠表面己泛起蛤蜊纹。阿禾的指尖忽然顿住——支羊脂玉镯内侧凝着团黑斑,分明是渗进玉髓的血迹。
“先下去吧,先把蛇肉煮了,吃完再上来收拾。”
哪怕是死透的蛇也是非常有力气的,总是会缠绕起来,于是二人一人一边拉扯,吃nai的劲都使出来了才将蛇皮剥了下来,将切段的蛇肉放入洗干净的咸菜罐子,架在火上焖煮。
二人又举着杉木火把来到上层的山洞,“先把这个地瓜清理下去。”可能时间久了密封效果就没有了,地瓜接触到空气哪怕是放在缸里时间到了也是会发芽生长,看来有些生命力强的还是在这个大缸里进行了几个轮回。
阿禾把一些粗大的碳化的地瓜折断,看了一下里面隐约还有生机,或许可以种到洞口,浇点水,没准还能发芽!一大陶瓮也就剩三西个地瓜摸起来还有没化成灰。
“阿谷,去把这三西个地瓜在洞口向阳的地方挖个坑埋下去,再浇点水,过阵子看看会不会发芽。”
“好嘞,阿姐,这事交给我!”
“小心点,先观察一下有没有狼!”
阿禾边交代着边边用干草把陶瓮表面的尘土擦去。只见陶瓮表面依稀能看到酒字。以前阿爹在时,时不时的会去镇上酒坊帮阿爹打酒,所以认得这个酒字。大酒瓮居然有三个,既然是酒那就不打开了。另外的阿禾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字模糊了总之阿和看不懂。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密封,没有任何异味传出,用火把一照,阿禾呼吸都急促了,用手指粘了一点放舌尖上,咸苦味炸开的瞬间,眼泪先于意识滚落——自打井水枯竭,村里人己经三个月没尝过盐味。
有个陶瓮的蜡封格外厚重,柴刀撬开时带出丝甜腻的焦香。板结的褐色透明糖块裂成蛛网纹,阿谷凑近嗅了嗅,用柴刀刮了层糖。“是饴糖!”孩子被齁得眯起眼。阿禾摸着糖块表面刀削的痕迹,突然想起货郎担子里那包价比白银的岭南石蜜。
另外一陶瓮打开是麻布,不过瞬间变成了化成絮状。见此阿禾赶紧把瓮盖把盐和糖盖起来。
“阿姐,我种完了,可以下去喝蛇汤了吗,你闻到没?好香啊!”
“去把盐罐洗干净拿来,装点盐巴下去,其它的瓮盖盖好再边缘倒上水也能密封很久!”
阿禾交代完阿谷,又去打开了一个小酒坛,浓烈的酒气却穿透百年光阴扑面而来。残存的酒液在坛底积成琥珀色的一汪,阿禾沾了点抹在弟弟皴裂的手背上——这是老辈人教的消毒土方。酒影里晃着两张脏兮兮的脸,她忽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呛出了泪。她将脸埋进浸透酒香的衣袖,哭得比那日宰杀老驴时还要凶,最后姐弟俩抱头痛哭,可这回的泪是滚烫的。他们有救了!
哭完阿禾擦了擦眼泪,拉起阿谷说“走,下去喝汤去!”
“阿姐,加了酒和盐巴的汤好好喝,我觉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都吃完,下午你在山洞这里规整一下,把炕洞收拾一下,我去洞口附近转一转,找点吃的!晚上我们留在这里过夜,明日一早我们回趟村里”
“回村里?我们不住这里了吗?”
“回村把陈阿公他们带上来,村里没水了。。。。。。”
阿禾在绕着被篝火照亮的山洞走了几圈,站定对阿禾说“下午你在这里挖个坑,挖深点,等我回来一起把那些钱财埋了,我们留一些碎银,其它都埋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挖出来!”
“阿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要是村里人来了,千万别提钱的事情,就说我们在洞内发现了盐巴和酒还有糖,哦还有一些碳化的食物布料!”
“阿姐,陈阿公他们会跟我们来山上吗?他们总说这里有狼有野猪没准还有老虎!”
“会的,因为这里有水!这里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