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消息提示框像串小鞭炮似的蹦出来——"论坛炸了""顾予谦上热帖了""震惊！
校霸真面目"。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睡衣领子滑到肩头都顾不上拽。
手指点进校园论坛，首屏三条高亮帖子刺得我眼睛疼："高三（3）班顾予谦当街打人视频流出""目击者称其长期霸凌转学生李文博""巷口血迹照片曝光"。
最下面那张图，可不就是昨晚陌生号码发的？
虽然像素糊得像被马踩过，但校服左胸的星澜校徽清清楚楚，地上那滩暗红的"血"旁边，还配了文字："8月15日晚十点，顾予谦在老巷口对转学生李文博实施暴力，现场遗留带血衣物"。
"小霸！
这照片有问题吧？"我对着空气念叨，系统立刻在视网膜上投出分析框："宿主，照片拍摄时间显示为8月15日22:03，但顾予谦当天20:00-21:30在王婶卤味店帮工（监控可查），21:35送宿主回出租屋（电梯监控可查）。
血迹成分检测中——99%概率为过期草莓酱。"
我捏着手机的手首发抖。
李文博来班上才两周，第一次和顾予谦起冲突是上周三：他故意撞翻顾予谦的饭盒，还说"乡巴佬配吃这么好"，结果被顾予谦拎着衣领按在墙上。
当时顾予谦红着眼眶说"我奶奶熬的汤，你凭什么糟蹋"，我在旁边看得清楚，他根本没动手，就是吓唬人。
"这孙子早就在布局了。"我咬着嘴唇截图，手指在屏幕上戳得生疼。
相册里存了二十多张截图，连帖子发布时间、ID注册IP都截得清清楚楚——所有账号注册时间都是昨晚十点后，IP地址全在高二（7）班教室Wi-Fi下，而李文博上周刚调座到高二（7）班的发小刘梅旁边。
"阿蓉！
要迟到了！"楼下卖煎饼的张叔扯着嗓子喊。
我套上校服冲下楼，抓了个煎饼往嘴里塞，饼里的脆片硌得牙龈生疼。
路过公告栏时，有人指着手机对我窃窃私语："她不是和顾予谦走得近吗？" "说不定是同谋呢。"
我攥紧书包带冲进教室，顾予谦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擦桌子。
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他后颈，那截皮肤白得像糯米糍。
听见脚步声他回头，眼尾的红痣跟着跳了跳："早啊，昨晚..."
"顾予谦！"我把手机拍在他桌上，论坛页面亮得刺眼。
他睫毛颤了颤，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说："阿蓉，这照片里的校服是我的。"
"什么？"我差点掀翻他的水杯。
"上周西放学，我把校服落在操场了。"他从抽屉里摸出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左胸校徽处有块淡淡的草莓酱印子，"李文博那天说帮我捡，结果没还。"
上课铃"叮"地炸响。
班主任张老师夹着教案进来，我立刻举手："老师，我想单独汇报点事。"
课间操时间，我跟着张老师进了办公室。
她推了推金丝眼镜，屏幕上是我发的截图："这些账号都是新注册的，IP定位在高二（7）班。
刘梅是李文博的初中同学，对吧？"
"老师，李文博上周偷了顾予谦的校服。"我把顾予谦的话复述一遍，"照片里的'血'是草莓酱，系统...我是说，我用手机查了成分。"
张老师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敲出哒哒声："我这就调监控。
另外——"她突然抬头，"阿蓉，你和顾予谦最近走得近，注意别被卷进舆论里。"
"老师，我和顾予谦是清白的！"我急得耳朵发烫，"我们就是...就是同学！"
张老师笑出细纹："我没别的意思。
下午我会找李文博谈话，你先回教室。"
放学铃响时，顾予谦己经把我的书包挂在胳膊上。
我们刚走到梧桐道，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我假装系鞋带回头，看见李文博缩在香樟树后，刘梅正举着手机偷拍。
"顾予谦，跑！"我拽着他的袖子往老巷子钻。
我们拐过三个路口，他突然把我推进王婶的卤味店："王婶，来俩鸭翅！"
王婶举着卤勺喊："小谦阿蓉今天怎么这么晚？
你奶奶熬了藕汤——"她突然眯起眼看向店外，"哟，那不是李同学吗？
要尝尝鸭翅不？
刚卤的，可香了。"
李文博的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噔噔"跑远了。
顾予谦把鸭翅塞进我手里，指腹蹭掉我嘴角的卤汁："别怕，我奶奶说，清者自清。"
"但李文博不会停手的。"我咬着鸭翅含糊不清，"系统说他可能还有动作。"
"系统？"他挑眉。
"咳，就...就我自己分析的！"我慌忙转移话题，"今晚去我家复习？
我外婆留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可全乎了。"
他低头用吸管戳着王婶送的酸梅汤："好。我带奶奶烤的桂花糕。"
晚上九点，我趴在桌上刷数学卷，顾予谦在旁边默背文言文。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他发梢，像落了层碎银。
系统突然"滴滴"响："检测到李文博账号登录论坛，正在编辑新帖子。
建议宿主明日模拟考稳定发挥，用成绩打脸。"
"阿蓉？"顾予谦碰了碰我手背，"发什么呆呢？"
我把草稿纸揉成球砸他："在想明天模拟考，我要考年级前十，堵死那些说我靠你作弊的嘴！"
他笑着捡起纸团："我帮你整理了历史时间轴，在你书包夹层。"
"顾予谦，"我突然认真，"不管李文博怎么搞，我们都要赢。"
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嗯。
等模拟考完...去买杯芋泥啵啵？
上次在奶茶店没喝成。"
窗外的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卷子哗啦作响。
我望着他眼里的星光，突然觉得那些躲在暗处的恶意，根本敌不过此刻的月光，和桂花糕的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