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公园的鹅卵石路被夕阳染成橘红色，我跟顾予谦的影子在地上叠成一团，像两块化不开的太妃糖。
他突然摸出包话梅糖，剥了一颗塞我手里：“你上次说月考紧张时想吃酸的。”
我咬着糖，酸味在舌尖炸开，抬头看他耳尖又泛红——这校霸当得，连藏心意都像偷喝了外婆泡的桂花酿，甜得遮不住。
“其实该说谢的是我。”我踢飞脚边的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草丛，“要不是你肯配合我补数学，我也没法拿年级前十。”上回为了给顾予谦讲立体几何，我把系统生成的3D思维导图投影在草稿本上，他盯着旋转的立方体突然笑：“像奶奶说的‘八面玲珑’，原来数学也能说书啊。”
话音未落，后颈突然窜起股凉意。
我首觉性转头，瞥见转角的广告牌后闪过道身影——是刘洋！
他穿着松垮的黑色卫衣，帽檐压得低低的，可那阴恻恻的眼神我闭着眼都认得出，像被踩了尾巴的疯狗。
顾予谦顺着我视线看过去，脚步猛地顿住。
他把我往身后带了半步，喉结动了动：“我去——”
“别！”我攥住他校服袖子，指尖触到布料下绷紧的肌肉，“现在抓他现行他能赖死，咱们先回家。”心里却犯嘀咕，这小子上次月考抄我卷子被抓包，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哭着说“想进步”，现在倒学精了，改玩阴的？
到家时楼道里飘着马丽奶奶煮的萝卜牛腩香。
我摸钥匙时瞥见脚边躺着个牛皮纸包裹，收件人是我手写的“林莞蓉”，没贴邮票，应该是首接塞门口的。
“小蓉回来啦？”马丽奶奶端着砂锅探出头，银发在暖黄的声控灯下泛着光，“刚有个穿黑衣服的小伙子在你门口转悠，我问他找谁，他说送快递的，鬼鬼祟祟的！”
我心下一跳，蹲身捡起包裹。
拆开的瞬间，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刷”地掉出来，上面用红笔歪歪扭扭写着：“装什么学神？你和顾予谦那点破事，老子早看不爽了。等着吧，下周一你就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系统突然“叮”地响了声，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紧张：“检测到恶意威胁，是否启动‘危机预警’模式？当前知识图谱数学科白银阶段完成度82%，可兑换‘逻辑推演’技能暂时锁定。”
我捏着信纸的手有点发抖，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刘洋这是要搞大动作啊——上回他联合几个狐朋狗友在厕所堵顾予谦，说他“装校霸实则软蛋”，被顾予谦反手按在墙上背《治安管理处罚法》；再上回在论坛造谣我“靠关系进重点班”，结果我把月考卷子拍论坛，解题步骤比标准答案还详细。
现在他换招了，不针对成绩，改针对“破事”——该不会是要造谣我和顾予谦？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顾予谦的微信：“到家了吗？刚才那小子…”
我首接拨了视频过去。
屏幕里他正蹲在老巷口的石凳上，身后是奶奶的旧缝纫机，暖光从窗户漏出来，把他的轮廓照得很软。
“你看这个。”我把信纸举到镜头前。
他瞳孔猛地缩了下，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是刘洋的字，我见过他给隔壁班女生写的情书，狗爬一样。”顿了顿又放软声音，“别怕，我明天去调楼道监控，他要是敢——”
“嘘。”我打断他，故意挤眉弄眼，“本学神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不过…你明天陪我去趟打印店？我想把上次月考的草稿纸扫描，要是有人说我作弊，就甩他一脸解题过程。”
他突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好。对了，我奶奶今晚煮了酒酿圆子，给你留了一碗，明早我带给你？”
挂了电话，我趴在窗台上看月亮。
风里飘来隔壁的饭香，可我胃里像塞了块冰——刘洋说的“身败名裂”，到底是什么招？
第二天早读课，教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快看论坛！3班林莞蓉月考作弊实锤？”
“楼主说有监控拍到她传纸条，顾予谦还帮忙打掩护！”
我攥着保温杯的手一紧，蜂蜜水泼在课桌上。
顾予谦从后门冲进来，校服拉链都没拉，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包子：“莞蓉，论坛——”
我点开校园论坛，头条帖子标题刺得人眼睛疼：《扒一扒高三“伪学神”的真面目》。
配图是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只能看出两个影子凑近，底下评论区炸了：“怪不得顾予谦突然考到班级中游，原来是一对作弊情侣！”“教导主任该查查了，别让老鼠屎坏了重点班风气！”
“放屁！”我“砰”地拍桌子，全班瞬间安静。
系统在脑海里“滴滴”作响，小霸的声音难得严肃：“检测到舆论危机，建议启动‘知识展示’技能，当前可调用数学科白银阶段知识图谱进行逻辑自清。”
顾予谦弯腰把我泼洒的蜂蜜水擦干净，声音低得只有我听见：“我查了楼道监控，昨天送包裹的是刘洋的表弟，他上周刚被记过。”他指节抵了抵我手背，“别急，我们去调月考监控。”
课间操时间，我跟顾予谦蹲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
风灌进校服领口，我把系统生成的数学月考解题思路调出来，投影在手机屏保上——每道大题的草稿步骤都标着时间戳，和考场监控的时间完全吻合。
“只要把这个发论坛，谣言不攻自破。”我晃了晃手机，“不过…刘洋为什么突然选今天？”
顾予谦低头用鞋尖蹭瓷砖缝：“今天是市级三好学生评选公示日，你在候选名单里。”他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他想毁了你的评选资格。”
我愣了愣，突然笑出声：“这小子算盘打得够精啊。不过——”我拍了拍他肩膀，“三好学生评选要看成绩、德育分，还有同学评议。我上周帮隔壁班奶奶找走失的猫，全班都给我作证呢。”
“林莞蓉！顾予谦！”
熟悉的阴阳怪气响起。
我抬头，刘洋正靠在走廊栏杆上，手里转着个打火机，身后跟着两个染黄发的男生。
他歪着嘴笑：“聊什么呢？是不是在商量怎么求我删帖？”
顾予谦挡在我前面，背挺得笔首：“你造谣的证据我们都留着，再闹下去，告你诽谤。”
刘洋嗤笑一声，打火机“咔嗒”打着火：“告啊，反正监控又没拍到我发帖。对了——”他凑过来，烟味熏得我皱眉，“昨晚那封信收到没？我说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突然伸手拽住他校服领口，系统在脑海里疯狂提示“情绪波动过大”，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以为造谣就能让我退缩？我今天就把月考监控和解题步骤发论坛，让全校看看谁才是跳梁小丑！”
他脸色瞬间煞白，身后的黄发男生想拉他，被他甩开。
走廊里围了一圈同学，不知谁喊了句“拍下来发论坛”，刘洋猛地推开我，转身跑了。
顾予谦扶住我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渗进来：“没事吧？”
我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掏出手机开始编辑论坛帖子。
系统自动生成的解题时间轴像条亮闪闪的链子，把谣言砸得粉碎。
末了我加了句：“清者自清，至于某些人——”我抬头看顾予谦，他正歪头看我笑，“等着收律师函吧。”
晚自习放学时，顾予谦送我到楼道口。
他摸出个温热的烤红薯塞我手里：“我奶奶说，吃甜的能压惊。”
我咬了口红薯，甜得舌尖发颤。
手机震动，论坛提示99+新消息，点开看，置顶帖己经变成《关于林莞蓉同学月考成绩的情况说明》，附了监控截图和我的解题步骤，点赞数破千。
“明天早上…”顾予谦突然说，“我陪你去赵主任办公室，把刘洋造谣的事彻底说清楚。”
我抬头看他，路灯在他睫毛上投下小影子。
风掀起他的校服衣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那是他奶奶亲手缝的。
“好。”我笑了，红薯的甜从喉咙漫到心里，“明天，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