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迷迷糊糊摸到床头，屏幕亮得刺眼——顾予谦的消息："我在老位置等你，奶茶捂在羽绒服里，应该还烫。"
老位置是校门口右边第三棵香樟，他上周说那位置离传达室近，万一我睡过头，能第一时间冲去拍门。
我抓过校服套上，镜子里的呆毛翘得像鸡毛掸子，对着水抹了两把也没压下去。
临出门时摸了摸书包夹层，昨天整理的化学错题本还在，系统昨晚提示"基础有机化学"图谱进度到87%，小霸说今天啃完剩下的羧酸部分，就能抽白银阶段的第一个奖。
校门口的香樟叶被风刮得沙沙响，我一眼就看见顾予谦的蓝白校服——他正踮着脚把奶茶往羽绒服里塞，动作像偷藏零食的小学生。
听见脚步声抬头，睫毛上沾着薄霜，眼睛亮得像两颗泡在蜜里的葡萄："热的，青柠橘子味，双份芋泥。"
奶茶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往骨头里钻，我故意捏了捏他的羽绒服下摆："藏这么严实，该不会是偷了赵主任的暖手宝？"他耳尖立刻红到脖子根，伸手要抢奶茶，我笑着后退两步，却在转身时撞到校门口的公告栏。
昨天还贴着"顾予谦霸凌学妹"的破纸，现在只剩半块胶印。
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新贴的"高三月考安排"，我盯着那行字发愣——原来我们真的把谣言撕下来了。
"发什么呆？"顾予谦的手掌虚虚护在我后背，怕我再撞着，"再不走要迟到了，何老师今早要抽查数学错题本。"
教室门推开时，早读声突然小了半拍。
我和顾予谦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投在后排空桌上——那是刘洋的位置，他今天来得比平时还晚，课桌里堆着没拆封的泡面，包装袋上沾着粉笔灰。
"林莞蓉！"前桌的阿瑶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你昨天在班会课说的话，我记在日记本上了。
对了，顾予谦的桌子..."她朝前排努努嘴。
顾予谦的课桌左上角多了杯豆浆，杯身贴了张便利贴："小顾同学，奶奶说你胃不好，热豆浆比凉牛奶强。"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便利贴，嘴角翘得快到耳朵根："我奶奶今早五点起来磨的。"
早读铃打响时，刘洋踢着椅子进来了。
他的校裤沾着泥，头发乱得像被踩过，经过我身边时故意把书包甩得哐当响。
我捏了捏奶茶杯，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检测到负面情绪波动，是否启动"嘴炮防御模式"？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霸最近看《甄嬛传》上头，连技能名都是宫斗剧风。
何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来时，阳光正透过窗户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上。
他把卷子"啪"地拍在讲台上，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这次周测，咱们班有位同学进步了整整一百二十名——林莞蓉，上来领卷子。"
教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我接过卷子时，何老师用指节敲了敲我的错题位置："有机推断题的突破口找得准，但热化学方程式的符号又写反了。"他压低声音，像在说什么秘密，"上次家长会，你外婆托我带的桂花糕，我老伴说比超市卖的都香。"
外婆。
我喉咙突然发紧。
上回整理她的旧相册，在夹层里发现张便签："蓉蓉别怕黑，外婆是星星，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亮着。"我吸了吸鼻子，把卷子贴在胸口——这次月考，我要拿年级前三十，让外婆的星星更亮些。
课间操时间，顾予谦把我拽到走廊尽头的花坛边。
他抱着本数学练习册，指尖在"三角函数"那章戳出个小坑："我昨晚翻奶奶的旧书，发现她以前教初中时的教案。"他从书包里掏出个蓝布包，摊开是泛黄的纸片，"这里面有正弦定理的推导过程，奶奶用评书腔写的——'各位看官，这公式就像穆桂英挂帅，看似复杂，实则暗藏玄机！
'"
我憋着笑翻开教案，墨迹有些晕染，却能看出每道例题旁都画了小旗子。
顾予谦的手指点在一道例题上，耳尖又红了："你...能帮我讲讲吗？
我上课老走神，听何老师讲像听天书。"
风掀起他的刘海，露出额角淡淡的疤——那是上周帮隔壁班被欺负的女生时磕的。
我掏出系统生成的知识图谱，3D思维导图在眼前浮动，小霸的电子音飘出来："检测到目标对象（顾予谦）文科理解能力89，建议用类比法讲解。"
"你不是爱听评书吗？"我指着图谱里的单位圆，"这圆就是穆桂英的帅帐，正弦值是她左边的刀，余弦值是右边的剑。
角度θ是她转的圈数，转一圈（2π），刀剑的位置就回到原点——"
"懂了！"顾予谦突然拍了下脑门，练习册被拍得哗啦响，"所以sin(θ+2π)=sinθ，就像穆桂英打完一仗，下次还得挂帅！"他眼睛亮得像开了探照灯，"那诱导公式是不是像排兵布阵？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对！"我差点蹦起来，系统"叮"地弹出提示："知识传播成功，宿主逻辑力+0.5。"小霸在脑子里哼起《好汉歌》，我使劲憋着笑，顾予谦却认真地把推导过程抄在教案边上，笔尖戳破了两张纸。
食堂的糖醋排骨香飘过来时，我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顾予谦把餐盘推过来："吃我的，我带了奶奶腌的酱黄瓜。"他的餐盘里堆着小山似的排骨，我的却只有青菜——他记得我上次说"最近要补脑子，得吃肉"。
"你奶奶手真巧。"我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上次她教我唱《穆桂英挂帅》，我练了半宿，结果外婆说像鸭子叫。"
"那是你没找对调。"他夹走我盘里的青椒，动作自然得像呼吸，"下次我陪你练，我奶奶说，唱戏得把气沉到丹田——"
"林莞蓉！"背后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叫声。
刘洋端着餐盘站在过道里，碗里的西红柿鸡蛋汤晃得厉害，"考了次破周测就飘了？
真当自己是清北苗子？"
我放下筷子，系统在脑子里"滴滴"报警："检测到恶意挑衅，是否启动'知识碾压'模式？
当前可用技能：过目不忘（99%准确率）、逻辑力（当前6.2）。"
顾予谦的手突然覆在我手背上，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上周三班的王浩说看见你在网吧通宵，他爸是网管，监控都调出来了。"他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汤里，"你说要找他对质，怎么没去？"
刘洋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汤碗"当"地磕在桌上，溅了他一袖子。
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端着餐盘转身就走，路过打菜窗口时还撞翻了装土豆丝的盆子。
"这种人，别理他。"顾予谦抽了张纸巾擦我手背，"你上次说月考想考年级前三十，我查了，咱们班前十能进年级前五十。
我...我想进前二十，这样就能和你坐同一排了。"
他说"同一排"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昨晚在公园，他说"不想当假情侣"时的表情——像只把爪子搭在你手心，却又怕被推开的小猫。
"好啊。"我把系统生成的物理公式便签塞给他，"今晚我复习化学，你看这几张便签，明天早自习我抽查。
对了，"我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杯，"明天早上的奶茶，要加双份芋泥，还要...加颗橘子糖。"
他耳尖又红了，却认真地点头："两颗，我让奶奶去超市买。"
放学后的出租屋飘着泡面味。
我把书包甩在沙发上，系统的光屏"唰"地展开——化学图谱的羧酸部分只剩最后一个节点。
小霸的电子音带着点兴奋："宿主加油，完成这个节点就能抽白银奖，有可能是'跨科联动'技能哦！"
我翻开《有机化学基础》，书页在系统里自动展开成3D模型，羧基的结构式像朵小莲花，羟基和羰基手拉手转着圈。
当我在"酯化反应"的断键位置标出电子转移方向时，光屏突然金光一闪——
"叮！
知识图谱（化学·基础有机）完成度100%！
白银阶段首次抽奖启动——"
小霸的声音突然卡壳，光屏上的转盘转得飞快，最后"咔"地停在"技能点·记忆力+1"。
我捏了捏眉心，系统的抽奖池永远这么抠门，上次抽了包限量版中性笔，还是蓝色的，我最讨厌蓝色。
"宿主别嫌弃！"小霸急得电子音都跑调了，"记忆力+1后，你背政治大题能快一倍！
再说了，"它突然压低声音，"我检测到明早月考，刘洋的手机里存了张照片——"
"什么照片？"我手一抖，笔掉在地上。
"还没加载完，可能是...嗯，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小霸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宿主快睡觉！
明早要早起，顾予谦说要在校门口等你，给你带两颗橘子糖呢！"
我盯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车声渐弱。
月光透过纱窗照在书桌上，错题本的边角被风掀起一页，露出顾予谦今天抄的三角函数推导——他的字歪歪扭扭，却在最后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给林战士的能量补给"。
手机在枕边震动，是顾予谦的消息："我奶奶说明早有大雾，你多穿件外套。"
我回了个"好"，把手机贴在胸口。
窗外的月光很亮，亮得我想起外婆说的话："光不一定是太阳，可能是...是有人给你留的一盏灯。"
闹钟在五点半准时响起时，我摸着枕头下的橘子糖纸，突然有些紧张。
拉开窗帘，窗外的雾像团棉花，隐约能看见校门口的香樟树下，有个蓝色的影子在跺脚——他来得比我还早。
我套上外婆织的红围巾，把错题本塞进书包最里层。
系统在脑子里轻声提示："今日宜：逆袭，打脸，和顾予谦一起喝加双份芋泥的奶茶。"
门"吱呀"一声打开，风卷着雾涌进来，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系统提示还响——今天，会是很重要的一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