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端着茶，过来了。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茶水晃荡，眼看就要泼出来。
王莽一把接过。
手腕带着力道一“歪”。
滚烫的茶水，大半倾泻而出。
正泼在朝服之上。
“嘶！”
王莽低吼一声，“烫！”
“蠢货！还不快擦！”
小福子魂飞魄散。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手忙脚乱地用手帕擦拭。
“大将军恕罪！奴才该死！”
王莽俯下身。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小福子，你老娘病重，张让你干的脏活，我都知道。”
小福子擦拭的动作，猛地僵住。
声音也开始发颤：“大……大将军……”
“少装蒜。”
王莽的声音沉了下来。
“监视段珪，上月带人入宫...还用我再说吗？”
“事发，你全家都得死。”
小福子控制不住地发抖，牙关格格作响。
这等秘事，何进如何得知？
“大将军饶命！奴才只是奉命……”
“闭嘴！”
王莽厉声截断他的话。
“两条路。”
“跟张让，你和你娘一起死。”
“跟我，保你娘俩活，再给你一大笔钱。”
小福子冷汗涔涔而下。
牙齿也开始打战。
“……您要奴才做什么？”
王莽动作飞快。
一把摘下腰间的玉佩，塞进小福子手中。
“送出殿去，交给我的亲卫头领！”
“让他立刻调兵，围死长乐宫！”
小福子死死攥住玉佩。
手心全是汗水。
“奴才……若是不成？”
“你和你娘，活不过今晚。”
王莽顿了顿，语气加重。
“事成，荣华富贵，送你出宫养老娘。”
小福子猛地一咬牙。
将玉佩藏进袖子深处。
“奴才……遵命。”
王莽首起身子。
恢复了之前的蛮横姿态。
“衣服脏了！滚去拿干净的！”
小福子如蒙大赦般应声。
躬着身子，快步退出殿外。
王莽转过身。
正对上段珪审视的目光。
后者的视线，紧紧盯着小福子消失的方向。
不好，得抓紧段珪！
“段珪！”
王莽朝着他招了招手。
“过来，给咱家整整衣服。”
段珪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来。
“大将军衣冠整齐，何须整理？”
“凑近点。”
王莽压低声音。
“段大人，我看你跟张让，不对付啊？”
段珪脸色骤变。
警惕地看着王莽。
“大将军何出此言？”
“张让最近在太后面前，没少说你坏话。”
“说你结交外臣，有不臣之心。”
王莽紧紧盯着段珪的眼睛。
“我查过了，都是诬陷。”
段珪瞳孔猛地一缩。
“大将军……如何得知？”
“宫里，什么风吹草动能瞒过我？”
王莽冷笑一声。
“张让想除掉你！”
“今天叫我进宫，也没安好心！”
段珪垂下眼睑，掩饰着目光中的波动。
“大将军何以见得？”
“段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
王莽的声音更低沉了。
“张让今天铁了心要搞我。”
“我死了，你以为他会放过你这个知情人？”
段珪沉默了。
眼底，闪过恐惧。
“帮我脱困，我保你富贵！”
王莽继续蛊惑。
“今天我能活着出去，张让的位置，就是你的！”
“十常侍之首，怎么样？”
听到这话，段珪的呼吸微不可查地急促了一瞬。
但很快又强行压了下去。
“大将军……此话当真？”
“我何进，说话算话！”
段珪微微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张让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
“大将军和段大人聊什么呢？”
“这么热闹？”
王莽仰头大笑。
“问问太后最近怎么样，段大人说得可仔细了！”
张让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太后准备好了，请大将军入内。”
王莽心头一紧。
时间不多了！
“慢着！”
王莽故意板起脸，语气蛮横。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想请教张大人。”
张让皱起眉头。
“何事？”
“最近宫里传言，说有人要害我，张大人听说了吗？”
张让脸色微变。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宫里谣言多，大将军别放在心上。”
“谣言当然最好。”
王莽冷笑一声。
“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谋逆大罪，诛九族！”
张让眼中，闪过杀意。
“大将军多虑了。”
“太后还等着呢，请吧！”
王莽知道，张让要动手了。
他握紧了拳头。
小福子，别掉链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