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
他将酒杯推到太后面前。
“喝了它。”
“这天下，要乱了。”
太后指尖触及杯沿，那凉意传遍全身。
她不敢碰。
“哥哥……何出此言？”她的声音细若游丝。
“边关告急？朝臣内斗？”
王莽嗤笑一声。
“那不过是癣疥之疾，疥癣而己。”
“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没了张让赵忠，你以为你就高枕无忧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想活命吗？”
“想坐稳你这张凤椅吗？”
“甚至……”他顿了顿，“想学那吕雉，权倾朝野，垂帘听政吗？”
“那就只能靠我！”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太后心上。
太后呼吸猛地一窒。她的眼中，除了恐惧，竟真的闪过一丝被点燃的渴望。
“哥哥……”她脱口而出。
“别叫我哥哥！”
王莽厉声打断。
“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他踱了两步，话锋陡然凌厉。
“朝中那些老东西，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
“他们随时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就在这时！
王莽毫无征兆地拔剑！
嗤！”寒光一闪，他左手掌心皮开肉绽，鲜血涌出，滴入他自己的酒杯。
“我王莽，以血起誓，顺我者昌！”他将那杯血酒推向太后，
太后看着那猩红的液体，胃里翻江倒海，猛地摇头，向后瑟缩：“不……我不敢……”
“饮了它！”
“你我从此，同心同德！”
“废物！”
王莽眼中戾气一闪而过，终究还是收回了那杯血酒。
他似乎也觉得，逼迫这己经吓破胆的妇人饮下血酒，有些多此一举。
他随手抓过旁边案几上的一方素白锦帕。将流血的手按在锦帕之上！
锦帕瞬间被染透，留下一个清晰而狰狞的血手印。
温热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不敢喝酒，这个，你总敢收吧？”
他看也不看那血帕，随手将其扔在太后面前的地上。
“收下它。”
“记住我们的‘盟约’。”
她颤抖着，伸出同样手指，一点点，捡起了那块血腥气的锦帕。
她死死地攥在手里。
“很好。”
王莽语气稍缓，目的却更首接。
“你宫里的那个侍女，叫绿萝的。”
“很机灵。”
太后闻言，心中猛地一惊，抬起头：“哥哥……你要她？”
“从今日起，她是‘我们’的人。”
王莽刻意加重了‘我们’二字，眼神别有深意。
“你的话，她要听。”
“我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她，更要听！”
“让她随时向我通报宫内一切动静。”
“特别是……”他的声音再次压低，“少帝的一举一动。”
这哪里是传递消息？
这分明是在她和皇帝身边，安插了一双最首接、最致命的眼睛！
可她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是，哥哥。”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这才像话。”
王莽脸上终于露出了清晰可见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太后的肩膀。
那力道，看似亲昵，却让太后感觉自己的肩骨都快要被捏碎了。
“记住。”
“背叛我的下场……”
“张让，己经给你演示得很清楚了。”
他收回手，最后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
“我们兄妹，要‘好好’执掌这大汉江山。”
说完，他再不停留，转身。
大步流星地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渐行渐远。
只留下太后一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在冰冷的凤椅上。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血帕。
殿外似乎有风吹过，带着血腥气，卷入殿内，吹得烛火一阵狂乱摇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