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令,漼尚书即刻入宫。
“陛下,时宜尚年幼,还未笈并,怕是……”
“漼尚书,周生将军虽出身寒微,时宜嫁过去略有委屈,但在南辰王军历练数年,又是南辰王的义子,倒也是少年英雄,英雄美人不失佳话”
漼广万万没想到他还未来得及筹划的婚事,圣上竟有意赐婚,更没想到的是圣上将他漼府悉心呵护长大的时宜许给一粗人。
“可是……”
“漼尚书不必过于忧虑,周生将军行事稳重,定成大器。
漼氏只能硬着头皮接旨。只是以时宜尚未笈并,王军不日又要开拔,婚事不如等王军凯旋再办婚事。
陛下赐婚的消息一时令中州城内议论纷纷,几家欢喜几家愁。
“南辰王府仗着打了几场胜仗,竟然敢向圣上求漼氏女”
“南辰王军可不是打了几场胜仗,这些年捷报频传”
“那又如何,一介武夫怎么配得上漼氏贵女”
“听闻周生将军博学多识,才学一点不差”
“再说西州风沙大,天气干燥,娇养的世家小姐怎么能受得了”
这一等,足足等了三年。
南辰王军六出岱州平定祸乱。
时宜也行了笈并礼,再不成婚可是抗旨不遵。
南辰王军凯旋,在中州城外等候陛下的赏赐,
还未等来赏赐,先等来噩耗,皇帝驾崩。
幼帝即位。
举国哀丧。
幼帝扶灵,南辰王军护驾,路过漼府不经意间地一瞥,周生辰看到了时宜,这张娇俏的脸与梦中那个青衫女子逐渐重合,她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地喊“师傅”
时宜也看到了周生辰,坊间传得五大三粗,杀人不眨眼的周生将军。
不假,此人确实高大,面容算不上粗劣,也绝非美男子。许是西州的风大,皮肤黝黑粗糙,倒也英武。
国丧期间不得婚嫁。
时宜安静地躲在闺房中,读书、抚琴。
自从那日惊鸿一瞥,周生辰的梦境越发清晰,西州的大殿、藏书楼、王军的军营、南萧的雨夜、夜游西州城………梦越清晰,他越期待,从未如此期待她的到来。
先帝离世,皇子年幼,戚太后不得不垂帘,漼广日日高进,官居太傅,辅政。
一时漼氏门楣风光无限。
一个西南藩王义子,一个漼氏贵女,如今若联姻怕是无人能及,危及帝位。
戚氏日益感到不安,一把利剑玄在她和幼子头上,此患一日不除,她一日不得安宁。
戚氏几番试探,漼广皆巧妙搪塞,“太后,南辰王府来信,周生不日将迎娶时宜,臣告假几日”
“这桩婚事还是先帝在时赐婚于周生将军和时宜二人,赐婚多年二人未曾完婚,如今国丧刚过,如此着急?”
“禀太后,当时时宜年岁尚幼,未到芨并,臣顾恳请陛下拖延几年,如今也该完婚”
“看来太傅和南辰王府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孤看着也高兴”
“来人,将孤准备的贺礼拿来”
“这是孤的一点心意,太傅和周生将军为北辰鞠躬尽瘁,孤的一点心意”
“谢太后”
大婚时日已定。漼府上下忙着准备婚事,嬷嬷耐心地教时宜礼仪规矩,“我不要学嘛,这样客气来客气去哪像夫妻”
“十一,这是你未出阁的女孩子该说的话嘛”
“阿娘,又不是进宫,哪需要这么多礼数”
“好好学,晚上我亲自考你”三娘子转身离开。
大婚那日,时宜谨守礼仪规矩,入府拜了天地,就被送回内院,安静地坐于床榻边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天色暗了下来,肚子咕咕作响,整个屋子安静得要命,也不见有人来,时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直等到夜深屋外才响起脚步声,前面是小碎步,紧跟着步子大还重,时宜猜应该是周生辰。
周生辰一袭红袍,随着侍女进来,门推开,时宜才察觉自已紧张,两只交叠在一处的手,微微冒汗,逐渐冰凉,许是门开得太久,屋外的冷风扫进来,时宜越发的冷,整个人不自主地颤抖起来,“怕我?”这人声音倒是低沉,稳重,就是这大半夜的突然出声吓死个人。
“不怕,冷”
“你出去吧,把门关上”周生辰打发了侍女
周生辰挑开盖头,站在那直直地看着时宜,高大的身躯挡了烛光,时宜眼前陷入昏暗,
从周生辰的视角看去,眼前的人白得发亮,娇娇嫩嫩的,不愧是漼氏闺女“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饿了吗?”
我终于等到了你。
时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来,吃点点心,坐了一夜也累了”周生辰提起茶壶,时宜见状想接过去“将军,还是我来吧”
“你吃你的,我自已来”
一泡六安瓜片,配点心刚好解腻。时宜不知不觉间吃了一整盘,不好意思地抬头,正好对上周生辰戏谑的目光。
腾的一下面脸通红,顺着面颊看过去两只的耳朵也泛起了薄红。
“周生夫人,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嗯?”时宜出嫁前,府中嬷嬷自是教了她闺中之事,只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伺候夫人洗漱”
门外候着婢女赶忙进来,引时宜去了浴房,西州较中州昼夜温差大,白天很热,夜里不免凉了不少,褪下衣衫的时宜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沐浴完毕,婢女拿来内衫替她穿上,又洒了薄香,时宜光脚踩着秀鞋出了浴房,屋内无人,时宜上了榻,扯了锦被包紧自已。
时宜等待顿困,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外室有响动,烛光一点点变弱,直到屋子彻底暗了下来,榻上多了一个人。时宜的肩膀缩了缩,想起出嫁前嬷嬷的教导,又紧张了半分。
一只大掌覆上了她的眼睛,掌心许是多年练武,厚厚的一层茧,明显的粗糙感。
手心的触感太软嫩,许是无措手心时不时地被睫毛刮到,原本想缓解紧张的情绪,此刻越发紧张。
周生辰拿开手掌,俯身,察觉他的靠近时宜的呼吸明显有些慌乱,“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吻了吻时宜的脸颊。
那双粗糙的双手顺着衣领一路向下褪去了时宜身上的薄衫。 即便嬷嬷一再教导,当周生辰进来的时候,时宜还是疼得闷哼了一声。
初经人事,时宜难免紧张,周生辰耐着性子哄了很久,身下的人才慢慢放松。
夜深了,周生辰命守夜的婆子打来热水,两人重新梳洗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时宜还在睡梦中就被婢女喊醒,“夫人,今日要去给王爷夫人请安,可不敢耽搁”,大婚第二日的请安,通常是夫家考验妇人是否贤良的第一关,不得马虎,时宜立马清醒过来,发现床塌只她一人。
“将军呢?”
“将军四更天便起来去军营晨练”
“这么早?”
“嗯,将军勤奋,日日如此”
“那他几时回来?”
“这不好说,辰时肯定能回来”
时宜了解了个大概点点头,起身梳洗。
时宜的礼仪向来是好的,请过安后,南辰王王妃留时宜说几句体已话,周生辰则被喊去议事。
“辰儿,可是有心事?”
“没有,义父”
“王爷,周生将军这是惦念新妇,坐不住了”
众人调笑起来。
周生辰低头舔了舔嘴唇,微微一笑。
“王妃的性子本王知道,她不会为难人”
“义父,孩儿并无此想法,只是怕她不熟,走错路”
“时间也不早了,你去看看吧”
周生辰起身告辞离开。
王府的花园精心打理,一株株花儿开得甚是娇艳,周生辰顺着花园往内院走。
时宜辞别王妃,被内院妇人领着往外走,刚拐出院子便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假山旁。“将军”弗了弗身子,
“你还好吗?”周生辰盯着她问
时宜以为他在担心王妃为难自已,赶忙回答“王妃为人和善,只…”半晌才回过味儿来,时宜脸呼的热了起来,“你…”也不顾其他,自已走开。
“慢点儿”周生辰见她羞涩地离开,笑着追过去,他步子大,两步便追上时宜,拽了她的手握紧。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