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九九九生把手机支架卡在腐朽的座椅缺口，镜头扫过剧院穹顶残破的藻井。三十年前的鎏金彩绘正在直播画面里诡异地流动，那些褪色的八仙过海图案突然渗出暗红液体。
"家人们礼物刷起来！"他故作轻松地晃动手电筒，光束扫过观众席第三排时突然剧烈抖动。弹幕瞬间爆炸——
「刚才后排有白影飘过去！」
「镜头左边！左边幕布在动！」
尤九九九生咽了下唾沫，手电光猛地转向左侧幕布。褪成灰褐色的绸缎突然泛起新鲜的血色，某种生物正在布料背面凸起人脸的形状。他倒退两步撞上立柱，怀里的测温仪发出刺耳鸣叫：环境温度骤降至零下七度。
"肯定是节目效果。"他强笑着点亮备用灯，惨白光束照亮舞台中央的焦黑痕迹。弹幕突然清空，观看人数从2.3万变成血红的"-404"。
蛛网密布的横梁上传来孩童笑声。
尤九九九生僵在原地，备用灯光圈里浮现出七双绣花鞋。褪色的红缎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蠕动，像是被看不见的脚穿着，整齐地朝他迈进一步。
"卧槽这特效牛逼！"他声音发颤，弹幕区却跳出条格格不入的彩色弹幕：「快逃，它们要你补全第八双鞋。」
没等他看清发送者ID"西封-彩门"，手机突然黑屏。备用灯闪烁两下彻底熄灭，黑暗中响起细碎的铃铛声。尤九九九生疯狂按着快门，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取景框里挤满了穿戏服的孩子。
他们青白的面孔贴着残破的油彩，脖颈全部扭向诡异的角度。最前排的女童举起焦黑的手臂，掌心托着双崭新的绣花鞋。
"来陪我们唱《锁麟囊》呀。"
闪光灯再次亮起时，尤九九九生发现自已穿着大红嫁衣站在戏台上。凤冠霞帔压得他直不起腰，盖头缝隙里瞥见台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观众——全是纸扎的童男童女，腮红鲜活得像是刚抹的人血。
【西封杂志社内部论坛】
ID「彩门面具」上传了段模糊录像。画面里尤九九九生正对着空气嘶吼，而他身后始终立着个戴傩戏面具的男人。当镜头转向消防通道时，能清晰看见墙面上用香灰写着：1987.6.1。
「确认芳华剧院存在'戏童冢'，申请调用丙级收容物。」子车甫昭扯下仿真人皮面具，银发间还沾着剧院地窖的陈年骨灰。他颈侧有道新鲜抓痕，伤口渗出的不是血，而是彩门特制的朱砂易容膏。
茶水间的茉莉香突然浓烈起来，花堇捧着青瓷盏出现在监控屏前。她指尖绽开朵白花，花瓣飘落在尤九九九生的直播截图上，那些扭曲的鬼童影像立刻被花汁腐蚀出破洞。
"莫医生从催眠对象记忆里挖出点东西。"她将U盘插进主机，1993年消防报告在屏幕上铺开。被涂抹的段落间能拼凑出关键信息：火灾当天根本没有人报警，七具儿童焦尸在灭火后莫名失踪。
论坛后台突然弹出新消息，尤九九九生的账号在离线状态下发布了新帖。标题是血淋淋的颜文字：「(????)找到第八个小朋友啦~」
子车甫昭突然按住抽搐的右眼，那里正浮现出傩神纹路。他抓起桌上的生宣纸快速勾勒，毛笔尖竟自行画出个后颈有蝴蝶胎记的女童。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办公室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三十年前的戏曲录音：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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