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分啊?分你那俩眼珠子还是分你那半条贱命?”柳景和尖着嗓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嘴咧得像豁了瓢,“你就是把自已剁碎了熬成油,都不值俩糟钱!”
楚凌抬起头,眼皮子耷拉着,像没睡醒似的,慢吞吞地把手机揣进兜里。这手机,怕是比他身上那几根骨头还值钱些。
他扫了一眼屋里那几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像是在看一群傻狍子。
“那意思,是没啥分的了?”他声音低沉,带着股子化不开的阴冷,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寒气。
“咋地,你还想分我们家东西啊?”王春芳赶紧把话头抢过来,生怕她那傻儿子和心软的闺女一时犯糊涂,真给这穷鬼分点油水。“你个丧门星,还嫌这些年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不够啊?”
“我知道。”楚凌把桌上的烟盒拿过来,抽出一根,自顾自地点上。这烟,还是柳家逢年过节别人送的,平日里都锁在柜子里,跟供祖宗似的。
柳依瞪大了眼睛,像瞧见了鬼,“你……你啥时候学会抽烟了?”
楚凌这才想起自已脸上还蒙着块遮羞布,像半张死人脸似的揭不得。他把烟摁进烟灰缸,发出“呲”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哦,对,我得讲究。”他声音闷闷的,隔着那块布传出来,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晦气。
他整了整衣服,这衣服,还是三年前结婚时买的,早就洗得发白,穿在他身上,像裹尸布。
“那就不耽误工夫了,既然到日子了,就说说这离的事儿吧。”
“有啥好说的,你卷铺盖滚蛋就完了。”柳景和来得快,像一只闻见腥味的苍蝇。
常诗雨和柳依都皱了皱眉,这三年,虽说这楚凌在家里活得像条狗,可对柳依,那是真没得挑。哪怕柳依第一年就拿开水把他那张脸烫得像鬼画符似的,他也一声不吭,像条赖皮狗似的伺候着柳依,直到她身上那点伤好了。
柳依和常诗雨都是养尊处优的货色,啥都不懂,就觉得这楚凌可怜,想给他点钱打发了。
“我不同意!”柳依站起来,像一只护崽子的母鸡。“虽说咱俩没那回事,可他走了总得有个活路,得给他点钱。”
王春芳看看老头子,柳云起还是那副死样子,闭着眼睛,像一尊泥胎。
他点点头,王春芳赶紧顺着女儿,就怕她再犯病,那可就鸡飞蛋打。“行,谁叫我们柳依心善呢,给你五万块钱,够你活一阵子了吧。”
柳依和常诗雨听了都直摇头,这五万块钱,还不够她们一晚上胡闹的。
“行!”楚凌也不多说,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晦气的婚离了,好去收拾这帮狗娘养的。
很快,离婚协议就打印出来了,黑纸白字,透着一股子决绝的死气。
双方签字画押,像签了卖身契。
明天就去办那张纸,这事儿就算彻底完了。
王春芳乐得嘴都合不拢,像捡了金元宝似的。“总算把这扫把星给送走了!”
常诗雨也搂着柳依,像两只的母猫,“依依,这下你也能跟我们出去耍了,再不用早早地回来守着这个空壳子了吧。”
柳依脸红得像猴屁股,其实她也没被这穷鬼管过,那时候的楚凌,哪敢管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楚凌把离婚协议揣好,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东西也快送到了。
果然,管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老爷,小姐,有人给姑爷送东西来了。”
“啥姑爷,他都滚蛋了。”
“送啥东西,让他滚犊子!”
柳景和和王春芳没好气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哦~”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等等!”楚凌迈步走出去,像一具行尸走肉。
这时候佣人张妈也走进来。
“老爷,夫人,开饭了!”
“嗯!”柳云起站起身,像一尊被唤醒的泥菩萨。“等等,咱们出去看看,谁找这小子。”
柳云起这老东西,一肚子坏水,感觉事情不对劲。
于是,在他带领下,一家人,跟在楚凌屁股后头,像送葬的队伍似的,来到了院子里。
楚凌来到大门口,管家把门打开,像打开了地狱之门。
一个穿着红黑套装的女人站在门口,这套装,倒像是给死人穿的寿衣,只是还带着活人的气息。
“您好,是楚凌先生吗?我是洛夫酒店客户部专员米颜。”
楚凌点点头,“我是!”
米颜戴着白手套,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金盒子,双手递到他身前,像进贡似的。
她微微鞠躬,“您好,楚凌先生,这是您预定的价值五百万的洛夫酒店黑夫卡。”
楚凌眯着眼,单手接过来,这盒子,沉甸甸的,像装着一块金砖。
他放在眼前,来回地看,像在端详一件稀世珍宝。
原来是一个金色的亚克力盒子,廉价的质感和盒子上烫金的logo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像一个笑话。
他把卡拿出来,放在阳光下,故意转着圈。
那卡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像一块招魂幡。
“不错。”
楚凌其实是故意给后边那群人看的,像耍猴似的。
身后那群柳家人和常诗雨果然看得真真的。
第一个叫出声的是常诗雨。
“他?咋会有这玩意儿?”
柳景和也认得这东西,柳云起脸色更难看了,像死了爹娘似的。
他为了泡妞,也在这酒店办过卡,可不是这黑卡,这黑卡得验资一千万才能办,他兜里就那几个零花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剩下的都被王春芳那婆娘管着。
“他竟然有一千万?”
王春芳虽然没住过这么贵的酒店,可也听那些个老娘们说过,这洛夫酒店,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挥金如土的地方。
“喂,云起,他咋……”
柳云起摆摆手,“别说话,看看是不是弄错了。”他心里也打鼓,这穷鬼,咋突然就发迹了?
王春芳这才松了口气,“八成是弄错了,这小子穷得叮当响,连耗子都不愿意进他屋。”
这时,米颜又鞠躬,“对不起楚先生,按照规定,我要拍照,证明卡送到您手里了。”
楚凌微微点头,“可以。”
“对不起,请您摘下口罩。”
米颜说着举起手机,对着楚凌,像对着一具尸体拍照。
是该摘口罩了,让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看看,啥叫阎王爷的脸。
听到这话,柳家的人,包括那些个佣人,都等着看笑话,像一群等着吃瓜的猹。
王春芳撇着嘴,“办个卡有啥了不起的,他那张鬼脸,别把人家姑娘吓着。”
“哈哈~那就得取消他的卡,拉黑名单!”柳景和跟着起哄,顺手去搂常诗雨的腰,像一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常诗雨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像拍掉一只苍蝇。
就连张妈和管家这些人,也挤在后面捂着嘴偷笑,等着看这穷鬼出洋相。
只见楚凌慢慢摘下口罩,像揭开一层画皮。
他背对着众人,像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果然,米颜愣住了,可不是吓的,是看傻了。
“好……好俊的男人!”
“米小姐,请抓紧时间。”
要不是楚凌提醒她,这女人怕是要变成一尊石像了。
“哦,对不起,是先生您……太俊了,我失态了!”
“啥?俊?”
“还……失态了?”
柳家人互相看看,像一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个大疤脸吗?”
“对啊,另一半脸都没毛的。”
这事儿,柳景和天天看得真真的,要不他咋这么瘦,都快被这穷鬼的脸吓出病来了。
他第一个冲到楚凌跟前,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我……你谁啊?”
柳景和那把老骨头,差点没闪了腰。
“你是楚凌?”
楚凌没搭理他,继续把卡装进兜里,像收起一张催命符。
这时,米颜挥挥手,身后又过来两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人,捧着衣服和鞋子,像捧着寿衣。
“楚先生,您定的外套和皮靴。”
楚凌回头看看自已住了三年的狗窝,这地方,连狗都嫌弃。
他转身对米颜说,“我跟你回酒店,这些东西,送到酒店。”
“先生请!”
楚凌微微点头,迈步走在前面,像一具控的傀儡。
柳景和还跟虾米似的弓着腰,疼得龇牙咧嘴,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妈,爸,见鬼了,这小子变了!”
柳依也觉得不对劲,听了这话,快步追出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可就当楚凌坐进车里的时候,她只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像刀刻斧凿一般,这还是那张被烫坏的脸吗?她再熟悉不过了。
“楚凌!”
楚凌坐在车里,车窗正好摇下来,像一道送命的闸门。
听到这一声叫,他下意识地转过脸,像一只被惊醒的野兽。
只一眼,柳依就愣住了,像被雷劈了一样。
“你……你是谁?”
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像见了鬼似的。
“难道我脑子又出毛病了?”
看着楚凌的车绝尘而去,像奔赴一场死亡的盛宴。
不仅她在风中凌乱,就连追过来的常诗雨也抱着她的肩膀,像两只受惊的鹌鹑。
“这是他吗?”
柳依吐出一口气,像吐出一缕幽魂,“咋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