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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兄弟阋墙

片刻之后,楚汉文总算结束了通话,他走到我的对面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给了我一支后,便自顾自的点上了,烟雾缭绕遮住了楚汉文的半张脸,但我依旧可以看到他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默默点上烟,抽了一口,等待着他开口,因为我很清楚他有话要说。

楚汉文叼在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他抬起头看向我,一团烟雾自他口中飘向了我,我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烟雾中,我看到楚汉文的嘴巴在张动:

“陈默,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吴坤,他告诉我,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最晚下周就会有结论,属于我们的部分都做完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这个消息令我猝不及防,慌乱中烟头烫到了我的手指,我忍着巨痛将烟扔进了烟灰缸里,烟灰撒了一茶几,我的样子甚至有点狼狈。

我知道他们的节奏很快,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快到我措手不及,我想起了夹在江虹车门上的信封,不知此刻她发现没有?

“你慌什么?这个事情已成定局,我们现在就是隔岸观火。”楚汉文终于将烟头从嘴里拿下来,熄灭在了烟灰缸内,烟雾散尽,露出楚汉文那明亮的眸子,此刻正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是想从我脸上观察些什么。

我低下头,再次从桌上的烟盒内拿出一支烟,这个动作让我避开了楚汉文的眼神。

楚汉文这两年越发的像个商人,但这却从未妨碍过我们之间的相处,至少我们彼此信任,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我不禁自问,我们真的还彼此信任吗?

我再次点上烟,尽量不去看楚汉文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把方案交过去了?”

短短的几个字,我竟可以听出自已声音的颤抖,我知道自已今天的行为,很可能会为我们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如楚汉文先前所说,我还有老爷子,而他的退路又在哪里?

“上午已经发过去了,这两天他们就会打版做出墙外箱体。毕竟夜长梦多,他们也是怕。”楚汉文给我倒了杯茶,继续说道:“陈默,别多想了,人的命自有天意,江虹有她自已的命,退一万步说,她还有江海家居的股份,不论到什么时候,她都是人上人。”

楚汉文的话不掺杂一丝情感,仿佛在诉说着,一场大雨冲毁了一只蚂蚁窝那般轻松,又好似这是发生在另一个国度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楚汉文跟我差不多高,1米8左右的样子,比起我略显结实,干练的短发时常带着一个金丝眼镜,配着西装三件套,显然一副社会精英模样,而我却截然不同,一头过眉的韩范发型,能穿便装就绝不穿正装,为此他说过我很多次,而我却一直不以为然。

便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在一起患难与共了十年,可笑的是今天他就坐在我面前,我却无法判断,我说完接下来的话后,他会如何对待我。

伴随着慌乱、惶恐、不安的情绪,我吃力的张了张嘴:“老楚,我给江虹写了封信……”

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的间隙,我的话没说完,楚汉文忽然起身,随即炸雷般的声音便响起了:“你TM全都告诉江虹了?”

他的胸口随着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我几乎可以听到他攥着拳的指关节发出的嘎吱声,额头的青筋因为情绪的原因,此时也早已重重凸起,划成了一道道不规则的粗线。

我不敢看向他的眼神,只是默默低头抽着烟,我们彼此都没说话,就这样僵持着,离忍受的极限越来越近,我终于在深呼吸后吐出了那口气,我看着他,嘴里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楚汉文的声音却抢先了一步传来。

“陈默,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你到底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我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克制。

我没有再犹豫,狠狠地吸了口烟,将我信中的内容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楚汉文。

最后我竟还像个孩子一样,支支吾吾的承诺着:“你放心,我不傻,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没说,应该不会影响到公司的。”

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事发追责,对方一定会把责任推到我们公司身上,到时候江虹对我们公司仇恨的怒火,恐怕会把我们烧成灰烬。

沉默,办公室再次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忽然一声杯子砸在地面碎裂的声音吓了我一激灵,我抬头,楚汉文正站在对面用手指着我,他的眼神中满是怒火。

“陈默,你TM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楚汉文的声音很大,外面的每个员工应该都能听见,很快张文广的头从门缝中伸了进来,但很快又关上门退了出去。

因为楚汉文再次发出了炸雷般的吼叫:“滚出去!”

我理解楚汉文的愤怒,我知道他此刻和我一样后怕、一样无助。

片刻后他再次走回座位,给自已点上支烟,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陈默,你是不是玩游戏玩脑残了?你要当个侠客你在游戏了就好,这是现实,公司还有二十几口子人呢!他们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没有给我给我回答的机会,楚汉文猛抽了几口烟,继续说道:“你TM早要这么做你告诉我啊?我最多退出,你现在这么搞我们后路都没了,公司没了,员工们怎么办?我怎么办?对,你是不用担心,你们家家大业大,你完全可以回去当阔少爷。关键你能告诉我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们这十年的兄弟感情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人体本能的应激反应和高度紧张下分泌出的肾上腺素,让我的大脑形成了绝对空白,楚汉文一连串的发问我却说不出半个字。

他的话我无法回答,我更无力反驳,我不能告诉他,我不在乎这些,因为那样只会激怒他。

片刻后,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语气归为平静,再次开口问道:“你喜欢她吗?”

过了很久,我才机械式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自已这个摇头到底代表了什么。

我所有的自信和自负在那一刻如同沙堡一样,好似被巨浪拍散,满地狼藉。

过了很久,久到我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楚汉文的声音才再次传入到我的耳朵里:“陈默,你走吧!我想自已静静,公司的事你最近都不要管了,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

我的喉咙一阵发紧,仿佛有一块又大又硬的骨头卡在了那里,嘴巴里也变得极为苦涩,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已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楚汉文的办公室的,更不记得自已是如何走公司的大门的,我只记得那天下午的雨很大,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头到脚淹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