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遇到花匠葛大娘,尴尬地道,“三少奶奶,往后不能摘花了。”
春杏气愤地道,“为什么?”
别人都摘得,为什么她们不能摘,难道是看人下菜碟?
葛大娘苦笑道,“大老爷下的命令,说五姨太是花神命,摘花损她的福份。若要花,得到外面买。”
春杏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这种稀奇事,“花神命?”
那姓钱的,难道是财神命?可她看钱大夫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
葛大娘其实也觉得这事儿稀奇,想跟人说道说道,“是啊,五姨太姓花,又长得美,大老爷说她是花神在世。再加上有了身孕,宠着呢,要星星不给月亮。”
春杏嗤之以鼻,“外面的花也是花,大老爷该把外面的人也禁了,都不许摘花。”
说完两人都在那儿笑。
许弦声暗想,白家这三代男人,白老太爷、白大老爷、白承璟,一脉相承的痴情,活似戏文中的大情种。
问题是,他们痴情的对象,好像都不大对。
——
白家二房、三房,也很快听说了大房的闹剧,白二老爷骂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着三不着两的,也不怕人笑话。”
白二太太笑道,“大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怜香惜玉。”
白二老爷讽刺道,“怜香惜玉?我看是宠妾灭妻。也就是大嫂了,要换成别人,不定被他磋磨成什么样。”
大嫂有霍家为后盾,才坐稳了大太太的位置。
白二太太静了一静,小心地道,“如果换成别人,大哥也未必会如此。”
这话白二老爷赞成,“也对,大嫂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刚强。男子强硬,女子柔弱,以柔克刚才是正理。”
他记得大哥大嫂刚成亲时,也曾蜜里调油,亲密无间。
后来大嫂怀孕,有个叫苹儿的丫头老往大哥面前凑,大哥没把持住,成了好事。
苹儿的家人又蠢又张狂,得了些好处,便以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私下里以大哥岳家自居。
大嫂知道后,怒火中烧,要发卖苹儿一家子。
这本来不算什么事儿,卖就卖了,大哥对苹儿也没多喜欢。
但大嫂不但卖苹儿一家,还骂大哥沾花惹草,负心薄幸,把大哥骂恼了,两人大吵一架,大嫂动了胎气,早产生下宝岚。
宝岚身子骨不好,大嫂觉得是大哥的错,从此多有怨愤。
大哥也不肯低头,外面的红颜知已一个接一个,还往家里纳妾。
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成了一对怨偶。
白二太太悠悠道,“是啊,大嫂应该以柔克刚。”
就像她一样,细致经营婚姻,守住丈夫的身心。
但心底深处,她其实很羡慕大嫂。
如果有霍氏那样的娘家,她肯定也会选择刚强,怎么畅快怎么来,让“以柔克刚”去见鬼。
二房夫妻俩议论哥嫂时,三房也在议论。
不过,白三老爷不是跟妻子议论,是跟姨太太龚氏。
“大嫂有两个儿子,还都长大了,花姨太就算一举得男,也赶不上趟。”
龚姨太目光一转,笑道,“是赶不上趟,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大房的好戏,还有得看。”
“哈哈,没错!”
白三老爷大笑,轻佻地摸了摸龚姨太的脸,“不怪老爷偏疼你,你比那姚婉婧可聪明多了。”
姚婉婧就是他的妻子。
但不是原配,是继弦。
长子白承璧十二岁的时候,原配染上时疫,没能熬过来。
姚婉婧是后来娶的,长得还行,就是肚子不争气,流过一胎就伤了身子,这么些年没给他添个一儿半女。
相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龚姨太,不但秀丽柔媚,还最明白他的心思。
可惜是丫头出身,不能扶为正房太太。
听他提到姚婉婧,龚姨太捏起粉拳,轻捶他一下,嗔道,“您可真是的,怎好拿我跟太太相比?”
白三老爷搂住她,笑道,“不比,不比!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两人腻歪一会儿,龚姨太理理头发,说起正事,“老爷,大老爷有喜,咱们该送礼祝贺。”
白三老爷点头,“是得送,但送到秋月轩给花姨太就行。你悄悄的去,别让大嫂知道。”
龚姨太笑道,“我晓得!”
白三老爷又道,“去了该说些什么,你也明白吧?”
龚姨太依到他怀里,娇声道,“老爷教导有方,妾身明白。”
不挑唆着花姨太跟大太太叫板,她就不姓龚。
大房必须乱起来,不乱起来,三房怎么得利呢?
白家这偌大的家产,合该是她儿子承瑛、承琪的。
大房前几个姨太太都不堪大用,要么被大太太斗倒,要么被大太太收服,这花姨太能怀孕,可见有几分本事。
她会默默相助,让她们斗得更为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