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许弦声吃过饭没一会儿,金桂来到绿萝院,施礼道,“三少奶奶,大太太今晚摆下小家宴,欢迎您回家,还请您早点过去。”
许弦声有些诧异,本能地觉得这事不简单,“这,我只是晚辈......”
没听说过儿媳妇从娘家回来,婆家还设宴相庆的,隆重得不合常理。
金桂笑道,“晚辈又怎么了?您是白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长孙媳,大太太自然分外看重。再说这只是小家宴,就请了咱们大房。”
说着顿了顿,声音带了些轻蔑,“还有件好笑的事儿,说给三少奶奶一乐。那五姨太,竟然撺掇着大老爷给她摆家宴。哼,什么阿物儿,也不看看自已什么身份。”
许弦声:“......是挺好笑的。”
她明白了。
白大太太这是与白大老爷、五姨太斗法,拿她做筏子。
虽然公婆之间的纷争,当儿媳的最好不要掺和,但白大太太既然非要为她摆宴,她也只能领情。
金桂又叮嘱了句不要迟到,就回去复命。
春杏还在那儿开心,“三少奶奶,大太太对你真好!”
许弦声一笑,“谁说不是呢。”
白大太太虽拿她做筏子,也特意让金桂过来把话说明,不叫她吃暗亏。
那她还有什么好埋怨?
而且金桂可不是空手来的,捧来一匣子戒指,让她轮换戴着玩,宝石、金玉的都有,价值不菲。
出手阔绰又明事理的婆母,谁不喜欢?
要怪就只能怪白大老爷见一个爱一个,冷落发妻。
白承璟的不着调,估计是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下来的。
估摸着时辰,许弦声换了身新做的衣裳,带着春杏前往兰芷院。
步入花厅,发现白大老爷也在,和白大太太同坐上首的红木玫瑰双人椅。
他那一侧站着个妙龄女子,正是白家下人议论纷纷的五姨太。
和许弦声记忆中一样,生得十分美丽,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柔美,下巴尖尖,一双杏眼水波荡漾。
“儿媳见过父亲、母亲!”
许弦声恭敬施礼。
白大太太颔首,“慧莹来了?坐。”
许弦声依言坐下。
白大老爷打量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你是承璟媳妇儿?”
儿子成亲没多久,他就去了江南,不记得儿媳妇的长相。
许弦声回道,“是。”
白大太太心里暗骂,这混账东西,丢脸丢到儿媳妇面前来了。
承玮还未成亲,宝婵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不可能认不出,那么会叫他父亲的年轻女子,除了承璟媳妇儿,还会是谁?
白大老爷可不知道妻子正在骂自已,看了眼许弦声肚子,随口道,“这都几个月了,怎还没有身孕?”
许弦声:“......儿媳也不知。”
她只当过白家的儿媳妇,不知道别人家怎样,但,别人家的公公,大约不会直接跟儿媳妇说身孕这种事吧?
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婆母来说。
白大老爷关切地道,“身体若不好,吃些药调理......”
白大太太替他脸红,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老爷,他们成亲还不到半年,不急。”
又一指那妙龄女子,对许弦声道,“慧莹,这是你父亲新纳的五姨太。”
许弦声并不起身,略一点头,神情平淡地道,“五姨太。”
五姨太名叫花玉容,走出来弱柳扶风地行了个福礼,“见过三少奶奶,三少奶奶吉祥!”
声音柔柔细细,像是掐着嗓子。
可她这姿态,未免摆得太低了些。
她是长辈的小妾,用不着对晚辈如此。
两相对照,显得许弦声极为拿大,不把公公的姨太太放在眼里。
许弦声猝不及防,暗想这五姨太什么毛病?无冤无仇的,刚见面就上眼药。
侧眼看去,白大老爷果然面色不虞,仿佛爱妾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大太太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解围,就听许弦声不急不缓地道,“听说五姨太是江南人?这江南的礼仪,倒跟我们这儿不一样。”
听了此言,白大老爷面色稍雯,笑道,“江南文风鼎盛,确实更重礼仪。”
看来不是儿媳妇有意怠慢玉容,是两边礼仪不同。
许弦声虚心请教,“父亲,儿媳是否也该向五姨太施大礼?”
白大老爷犹豫了下,笑着摇摇手,“不用,平礼相见即可。”
他再偏宠五姨太,也说不出让长媳跟个姨太太施大礼的话,传出去会被人嘲笑。
转头对花玉容温柔地道,“我知你规矩重,但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花玉容又福了一福,娇声应道,“是!”
低头时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看得白大老爷心猿意马。
许弦声叹为观止,忽然理解了白大太太为何心烦。
这五姨太,表面上规规矩矩,可一举一动娇媚至极,仿佛骨子里就有种勾人的劲儿。
让她下意识想起一个词,烟视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