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世荣也意识到这一点,揉了下胸口,忍气吞声地道,“慧莹,咱们好好说话。”
许弦声顺势坐下,“你们若愿意好好说,那咱们就好好说。”
正如赵家不敢轻易与她撕破脸,她其实也不敢。
怕他们伤害老两口。
赵家夫妻人品低劣,什么事干不出来。
方才她表现得不管不顾,只是想让他们有所忌惮。
赵世荣见她态度有所软化,知道有转圜的余地,挤出个笑容,“咱们本是至亲,不必弄得剑拔弩张。你放心,老两口我会照顾。”
许弦声:“父亲也放心,若有机会,我定让婆母照拂赵家。”
双方各有所求,就此暂时达成一致。
李秀兰本想阴阳几句,又怕被赵世荣收拾,忍住。
赵世荣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慧莹,你在白家若有难处,不妨去求白老太爷,他定会帮你。”
前世在白家那几年,老太爷确实是护着她的,这亲事也是他力主定下,但原因是什么呢?
许弦声上辈子就好奇了,问道,“老太爷为何会帮我?”
“呵呵!”
李秀兰用手帕捂着嘴,连连冷笑,赵世荣瞪她一眼,顾左右而言它,“厨房煮了宵夜,一会儿我让连妈给你送去。”
听他这么说,许弦声就知道,这事儿赵世荣自已不便解释。
她回屋没多久,连妈就端着碗桂花藕粉来了。
许弦声指了个圆凳让她坐,开门见山地道,“连妈,白老太爷,与赵家有何瓜葛?”
春杏也竖起耳朵。
连妈看了看她,“你先出去。”
春杏委屈地看向许弦声,许弦声皱眉道,“无妨,她可以知道。”
倒不是有多信任春杏,只是觉得,连妈都能知道的事情,那春杏当然也能。
连妈虽是赵家的老人,却并非赵家夫妻的心腹,可见这事儿在赵家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年轻一辈不知晓而已。
春杏很感动,如果连妈不在场,肯定赌咒发誓表忠心。
听得许弦声这么说,连妈也没有坚持已见,谄媚地笑道,“三少奶奶说可以,那就可以!”
又看春杏,“小丫头真有时运,能跟着三少奶奶这样的主子。”
春杏骄傲地挺起胸脯,“我运气一向很好,您老羡慕也羡慕不来!”
许弦声:“快说吧。”
连妈忙道,“是,是,这就说了!”
顿了顿,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三少奶奶,您的祖母程氏,原是洪县人,家里有个茶叶铺。白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曾去洪县收茶。一来二去的,就跟您祖母结识了,听说还颇有情谊。但白家看不上程家,硬要拆散两人。白老太爷的母亲,还派人去程家,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您祖母也有些气性,就跟白老太爷断了,各自婚嫁。”
许弦声凝神听着,听到后来不知该表什么情。
她是万万没想到,白老太爷和祖母程氏竟有这么一段。
不过也是她先入为主了,白老太爷现在虽是古板严肃的老翁,却并不是生来就那模样,人家也年轻过。
年少轻狂的岁月,偶然遇上明媚青春的女子,一见钟情,终生难忘,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祖母程氏,她只在三岁前见过,早没记忆了,料想年轻时也是位美人。
算起来,是在她六岁那年去世的,赵老太爷则是前年去世。
连妈回忆着当年的情形,“白老太爷长情,曾给老太太写过几封信。老太太一封也没回,也不看。白老太爷知她决绝,也就不写信了,只暗中照拂赵家生意。但老太太仙逝前,给白老太爷去了封信。信上写了啥,咱也不知。只知道一年后,白老太爷给长孙与大小姐定了娃娃亲。”
许弦声暗想原来如此。
程氏那信上,想必求的就是与白家的姻缘。
年轻时爱而不得的恋人,弥留之际的最后一个心愿,白老太爷怎能不满足?
难怪赵家夫妻敢想出姐妹替嫁的法子,原是有恃无恐。
也难怪他们敢在赵慧莹回来后,又想着让姐妹两人各归其位。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排除他们是凶手的嫌疑。
因为,他们不需要杀她,就能达到目的。
杀她,反而是画蛇添足,横生枝节。
“这人的福份呐,真是命里注定。定亲的虽是大小姐,享福的却是三少奶奶,可见三少奶奶才是福泽深厚之人。”
说到这儿,连妈有些嘘唏。
谁能想到,最终嫁进白家的会是被厌弃的二小姐。
许弦声莞尔,嫁进白家就是福?这成为短命鬼的福,她也享不了。
让春杏抓了把铜板,打发走连妈,自已继续想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