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鱼人营地像发了疯的猴子一样跳动着。
苏笑蹲在村口老橘子树后，指甲掐进树干——树皮上还留着他上午刻的“苏笑到此一游”，现在倒成了天然掩体。
“娜璃，你数清楚了？”他侧头问缩在身侧的少女，后者正把脸埋在账本里，月光在她发梢镀了层银边。
“第三堆篝火旁有七个鱼人在喝酒，第五顶帐篷漏着光，阿龙那家伙肯定在里面数贝里。”她笔尖点得飞快，“还有……索隆呢？”
“在左边礁石后磨和道一文字。”苏笑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绿藻头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动，刀身擦过石头的“嘶啦”声混着海浪，像首走调的战歌。
他摸了摸兜里的“心灵控制手环”——系统抽奖抽的破玩意儿，说明书上写着“可控制目标1小时，超时目标会头痛欲裂”，现在正硌得他大腿生疼。
“系统，这玩意儿要是失效了怎么办？”他小声嘟囔。
“宿主当前等级9级，可承担三次道具失效风险。”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温馨提示：若被鱼人撕碎，掉落的经验够买十瓶防脱发洗发水。”
“去你的温馨提示！”苏笑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娜璃挤眉弄眼，“走啊财务官，咱们去会会落单的鱼人兄弟。”
目标是个扛着酒桶的瘦高鱼人。
他摇摇晃晃往营地边缘走，嘴里还哼着跑调的鱼人歌谣，酒液顺着桶缝滴在沙地上，在月光下洇出深褐色的痕迹。
苏笑打了个手势，三人像影子似的贴过去——索隆的刀鞘先抵住鱼人后颈，娜璃的匕首架住他手腕，苏笑趁机把冰凉的手环套上他鳞片覆盖的手背。
“嗷！什么东西冰得我尾巴抽筋！”鱼人刚要喊，就看见索隆眯起的眼睛，和那把在月光下泛冷的和道一文字。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立刻弱下去：“大……大爷们要劫财还是劫色？我上个月的工资都在……在……”
“劫你的嘴。”苏笑扯了扯他的鱼鳍，“现在开始，你要满营地喊‘阿龙老大把咱们的血汗钱都换成金块装船了’，喊得越惨越好。”他指了指手环，“这玩意儿叫贴心小喇叭，你每喊一句，它就给你挠痒痒——停的话……”他学索隆眯起眼睛，“这位绿藻头会给你挠更狠的痒痒。”
鱼人低头盯着手腕上的金属环，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们是橘子镇的人！那天阿龙烧王二家房子，我看见你在屋顶扔橘子！”
娜璃的匕首立刻压进他皮肤：“记性不错啊？那你该记得王二家小女儿哭着求阿龙别烧粮囤的样子。”她声音甜得发腻，“现在帮我们，贝里分你三成——不帮的话……”她瞥了眼索隆，“这位剑士的刀，砍鱼鳍比切生鱼片还快。”
鱼人鳞片瞬间白了几度。
他看看娜璃的账本，又看看索隆的刀，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不好啦！阿龙老大在鲨鱼船上装了十口金箱子！说咱们是累赘，明早涨潮就跑——”
这一嗓子像颗炸在油锅里的盐粒。
原本围在篝火旁的鱼人“哗啦”全站起来，酒桶摔在地上，鱼肉串掉得满地都是。
有个壮硕的鱼人抄起铁叉冲过来：“放屁！老大怎么可能抛下咱们？”
“你去问老大啊！”被控制的鱼人演技突然爆发，蹲在地上抱头哭嚎，“我刚才给老大送酒，看见他让小八搬箱子！金块堆得比我人还高——”
壮硕鱼人脚步顿了顿。
他扭头看向阿龙的帐篷，那顶绣着鲨鱼图腾的红帐篷还亮着灯，影影绰绰能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
“走！找老大问清楚！”他挥着铁叉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七八个鱼人，踩得篝火火星西溅。
苏笑躲在椰子树后，看着混乱的人群，突然笑出了声。
他摸了摸后颈——那是三天前被阿龙尾巴抽的伤，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娜璃，记下来，这鱼人算首功。”他戳了戳还在记账的少女，“三成贝里从阿龙的金库扣，反正那老小子的钱都是抢的。”
“知道啦知道啦。”娜璃笔尖飞转，突然拽了拽他衣角，“看帐篷！”
阿龙的帐篷“哗啦”被掀开。
鱼人首领裹着绣金披风冲出来，额头上的鲨鱼刺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尾巴重重拍在地上，震得沙粒乱飞：“吵什么吵！老子在算这个月能抢多少贝里——”
“老大！听说您要带着金块跑路？”壮硕鱼人举着铁叉往前挤，“我们跟着您打橘子镇，断了三根鱼鳍！您不能……”
“放屁！”阿龙尾巴一扫，把铁叉扫得飞出去，“老子的船是装抢来的物资，明天要运去伟大航路卖个好价钱！你们的分成……”他突然卡住，目光扫过人群里攥着传单的鱼人——那是苏笑昨晚让人塞进水桶的，画着金山的传单此刻正被几双鱼人手掌攥得皱巴巴。
“谁发的传单？”阿龙突然拔高声音，鲨鱼刺根根竖起，“老子查出来是谁……”
“是我！”被控制的鱼人突然从人群里蹦出来，“我看见您让小八把金块往船上搬！您说橘子镇快被海军盯上了，留着我们只会拖后腿——”
“你找死！”阿龙尾巴像钢鞭似的抽过来。
苏笑心尖一紧，却见那鱼人灵活一闪——系统手环的控制效果比他想象中好。
鱼人扑到壮硕鱼人怀里：“大哥！老大平时只给咱们臭咸鱼吃，自己却藏金块！上回我看见他的酒窖里全是葡萄酒，咱们喝的都是泔水——”
人群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骂声。
有鱼人踹翻了装咸鱼的木桶，有鱼人扯下了阿龙的鲨鱼图腾旗，甚至有两个小个子鱼人抱在一起哭：“我还想着攒钱给妈妈治鳃病……原来老大早不要我们了……”
苏笑摸了摸口袋里的“幻影迷雾”——这是今早签到得的道具，说明书上写着“可制造半径五百米的迷雾，持续半小时，目标会因气味混乱迷失方向”。
他冲索隆比了个手势，绿藻头立刻把和道一文字拔了一半，刀鸣混着鱼人的叫骂，像根绷紧的琴弦。
“差不多了。”娜璃合上账本，眼睛亮得像两颗橘子糖，“他们现在连阿龙的尾巴都不信任了。”她戳了戳苏笑的腰，“迷雾一放，咱们就能冲进去抢金库——我要第一个找到装贝里的箱子！”
苏笑深吸一口气，海风中的鱼腥味突然重了起来。
他摸出迷雾瓶，玻璃在掌心沁着冷汗。
“系统，这玩意儿不会把咱们自己也弄晕吧？”
“宿主携带‘防雾鼻贴’，己自动激活。”
“算你有点良心。”他咧嘴一笑，用力捏碎了瓶子。
淡蓝色的雾气像活物似的窜出来，瞬间裹住整个营地。
篝火的光变成模糊的红点，鱼人的叫骂声突然变远，像隔着层水幕。
苏笑看见旁边的娜璃揉了揉鼻子——她鼻尖贴着的透明鼻贴正在发光，是系统送的小道具。
“跟紧我！”他拽住两人的手腕，往阿龙的帐篷摸去。
迷雾里传来鱼人撞帐篷的闷响，有个倒霉蛋一头栽进了篝火堆，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索隆的刀突然出鞘，寒光掠过雾气，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哼——是个举着短刀冲过来的鱼人，被他刀背敲晕了。
“苏笑！左边！”娜璃突然拉紧他的手。
苏笑转头，看见阿龙的影子在迷雾里若隐若现，鲨鱼刺泛着冷光，尾巴正对着他们扫过来。
“操！这老小子没被迷雾影响？”苏笑拽着两人往旁边躲，尾巴擦着他后背扫过，在沙地上犁出条深沟。
阿龙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小老鼠，以为这点迷雾能拦住老子？老子闻得出你们身上的橘子味——”
迷雾突然翻涌起来。
苏笑听见远处传来鱼人的惊呼，还有木桶倒地的脆响。
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青龙碎片——这玩意儿自从穿越就跟着他，每次危险时都会发热，像个不靠谱的暖手宝。
“索隆！缠住他！”他大喊一声，绿藻头立刻冲了上去，和道一文字与阿龙的锯齿刀撞出火星。
娜璃拽着他往帐篷跑：“金库在帐篷地下！我昨天看见阿龙的手下搬箱子！”
迷雾里，阿龙的怒吼混着索隆的刀鸣，像首混乱的交响曲。
苏笑摸着帐篷的帆布帘，指尖碰到金属扣的瞬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是索隆的三刀流？
还是阿龙的尾巴？
他没时间细想。
娜璃己经掀开了帐篷的地垫，露出下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块，在迷雾里泛着暧昧的光。
苏笑刚要弯腰，就听见迷雾深处传来阿龙的嘶吼：“小老鼠！老子要把你们的骨头磨成鱼食——”
话音未落，迷雾突然被撕开道口子。
月光漏进来，照见阿龙充血的眼睛，和他手里滴着血的锯齿刀。
索隆捂着肩膀退到苏笑身侧，绿藻头的衣服被划开道口子，血正往外渗。
“麻烦大了。”苏笑摸了摸兜里的最后一张传单——上面画着阿龙被海军铐住的样子，本来打算最后用的。
他看了眼娜璃发亮的眼睛，又看了眼索隆渗血的伤口，突然笑了：“系统，这波关键绩效指标算我超额完成不？”
机械音没回答。阿龙的锯齿刀己经带着风声劈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