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彻尔尽量忽略季妄弦过于火热的目光。
工会很快就到了。
威彻尔本想让季妄弦自己走进去,毕竟伤的是脖子不是脚,毒也被他暂时压制了,但季妄弦坐在车里,十分自然地向他展开了双臂。
威彻尔后退一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才弯身将季妄弦抱起。
怀里的“女孩”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冰冰凉凉的,在这闷热的夏夜抱着竟有些舒服。
季妄弦仰头看着威彻尔:“神父,您好温暖。”
威彻尔没有回话,全当做没有听见。
季妄弦勾唇,伸出胳膊,环住了威彻尔的脖颈,指尖在威彻尔颈侧跳动的动脉上。
这脆弱的脖颈,只要轻轻一使劲,就能掰断。
就会有大股的鲜血喷涌出来。
那将是盛宴。
换成他的朋友塞缪尔,怕是就这样做了,因为那蠢东西最喜欢鲜血里沐浴的。
可他不喜欢,那样就不美丽了。
这和把烤肉酱汁淋了一身有什么区别?
他喜欢他所有的血仆都美丽整洁、干净,是摆在瓷盘上的上好佳肴,随时能享用。
季妄弦想着,更加搂紧了威彻尔,深深吸着威彻尔的味道。
威彻尔大步走进急救室,将季妄弦放下。
护士己经处理过太多吸血鬼伤。
她扫了一眼季妄弦的脖颈,熟练地拿出消毒工具,三两下给季妄弦包扎好,又将透明的解毒剂推进了季妄弦的身体里。
季妄弦静静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
人类发展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快。
这解毒剂明明以前还没有。
对人类来说这是解药,但对吸血鬼来说这就是毒药。
如果他是新生血族,这一小管足以让他虚弱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即便他不是,太久没有喝到鲜血,被注射了一管毒药进去,现在也有些难受。
季妄弦刚想闭上眼睛调整一下,就见急救室外面大步走进来许多穿着利落的男女。
为首的是一名男人,相貌英俊硬朗,剑眉星目,气势凌厉,眉眼间带着不羁的匪气。
他走进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后,捂着左胸口,单膝跪地,嗓音低沉:
“教皇阁下。”
“我不是教皇。”
威彻尔沉沉叹息,弯身将男人虚扶起来。
他虽然己经不是教皇,但现任的教皇,是争权下的产物,不能怪底下的人不服。
“......威彻尔神父,十分感谢您能来帮助十字猎人工会。”男人躬身,仍旧恭敬。
威彻尔微微颔首:“一切都是主的指引。阿门。”
那人彬彬有礼:“我是十字猎人公会的最高指挥官贺渊,己经听李纯说了,这位就是以身犯险、吸引血族前来的女士吧。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只是我还需要问您一些问题。”
季妄弦伸手拉住了威彻尔的长袍,怯生生问:
“神父,我需要回答他的问题吗?”
威彻尔见季妄弦似乎己经完全把他当做了依靠,无奈安抚:
“他不会问很过分的问题。”
“那我听神父的。”季妄弦点点头,放软了神色,“神父可以陪着我吗?我害怕。”
“嗯。”威彻尔点了点头。
贺渊的目光在季妄弦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他己经吩咐过手下去查季妄弦了。不管季妄弦是什么身份,应该都能很快知道。
只是,他未曾想过季妄弦竟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子,美到让他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心跳完全不受控制。
贺渊屏退他人,只留下了一个贴身的手下。
他坐在了季妄弦的面前。
他的手下在旁边打开录音笔和电脑,做着记录。
季妄弦没安全感似的紧紧抓着威彻尔,单薄的身体看着像是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娇花,柔弱又有些可怜。
威彻尔却往旁边坐了些,躲开了季妄弦刻意的触碰。
贺渊努力让自己和缓了神色:“你叫什么名字?”
“季妄弦。‘妄’是肆意妄为的妄,弦是琴弦的弦。”季妄弦轻声回答。
“家庭住址?”
“......我没有家。”季妄弦垂下眼眸。
“没有家?”
贺渊面上露出严肃之色。
如果不是他在季妄弦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血族气息,他真的会怀疑眼前的季妄弦是刚出逃的Vesper·Ferenth。
因为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还漂亮得不像是人类。
威彻尔听见季妄弦这么说,心中也泛起一丝疑惑。
季妄弦见三人沉默,扯出一丝凄惨的笑:
“我从小无父无母,收养我的人说要将我养到最美的时候,再送给那位大人。
“我不知道谁是‘那位大人’,我只是逃出来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些零碎的偷来的钱。我自己坐大巴来到了这个城市。”
贺渊闻言,冷着脸低头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与季妄弦对比了一番。
果然没有一人像季妄弦。
贺渊心里升起一丝怀疑,但他暂时没有反驳季妄弦。
因为血族的猖獗,这个社会有不少人类行拐卖之事,将同胞卖给血族,当做血仆。
这己经形成了一个黑暗的产业链。
所以像季妄弦这样查不到身份的人其实在这个社会里很常见。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贺渊试探。
“抽我的血。一个月一次。”季妄弦眼中划过一丝不耐。
“幸好你逃出来了。”旁边贺渊的手下忍不住道,“不然十八岁以后,可就不是一个月一次的抽血了。”
“贺向天。”
贺渊打断了他。
贺向天“哦”了一声,乖乖缩回去,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贺渊低头翻了翻近期这些人口贩卖的活动记录,对季妄弦的话保持一个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现在也无法确定季妄弦说话的真假。
“所以你的年龄还记得吗?”贺渊问,“做个记录,我们会为你补办合法的身份。”
季妄弦抿唇:“记不清了......”
他活了多少年了呐?
有没有两千岁了呢...?
季妄弦忽然冲一首沉默的威彻尔问道:“神父,你觉得,我像多少岁?”
威彻尔看着季妄弦仰起的小脸,淡淡道:“十八岁。”
其实光看样貌,根本不像成年了。
但是季妄弦做的事情、说的话又让人觉得完全不像没有成年。
“原来在神父的眼里,我这么年轻呐~好开心......”
季妄弦唇角弯起,看着威彻尔的眼中满是痴迷。
威彻尔看着季妄弦的眼神,叹息一声。
“今天是几号?”季妄弦笑盈盈地问贺渊。
贺渊回答短促:“六月六号。”
“那以后,六月六号,就是我的生日了。今年的我,十八岁。”
季妄弦语调轻慢,笑得勾人。
旁边贺向天听见季妄弦这么说,埋头自觉地往电脑里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