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他每天严格要求自己遵守教规,清心寡欲。
可是,一个季妄弦,一个Vesper,让他的生活变得无比无序。
威彻尔下意识想要握住苦像,寻求一丝平静,但忽然想起来自己穿着睡袍,十字架还在房间里。
他深吸一口气,过了很久,才转身将门重新打开。
他关上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
厅里己经空无一人,卧室的门半掩着。
威彻尔松了口气,将卧室门轻轻关上,这才坐下,拿起桌上的《圣经》。
他没有翻开《圣经》,只是紧握着厚重的书本,口中默默念诵着,语调有些急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明明暗暗。
但大概是Vesper让他尝到了“欲望”的滋味,所以他竟然无法静心。
威彻尔缓缓停下了念诵,睁开眼睛,唇边牵起一丝苦笑。
他从不怀疑自己对主的忠诚,可是......怪不得世人皆受欲望之苦,罪孽难以自解,原来当欲望真正袭来时,是那么的难以抵挡。
威彻尔深吸一口气,金色的圣光缓缓将自己包裹——
就算难以抵挡,他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其中。
**
清晨。
阳光刺眼。
季妄弦听威彻尔念了一夜的经,从《圣咏》,到《痛悔经》,再到《玛窦福音》,一刻不停。
他从威彻尔的床上起来,一下将窗帘全部拉上,让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他重新窝进了被窝,困倦地闭上眼睛。
但他才刚睡着,就听见房门被敲响。
季妄弦皱着眉头,烦躁地将旁边的枕头一下扔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门就被缓缓打开。
季妄弦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威彻尔轻轻走到了衣柜边,拿出了自己的衣袍和十字架苦像。
“神父。”季妄弦依旧闭着眼,鼻音柔软慵懒。
威彻尔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回头看向床上的季妄弦。
银色的发丝在金色的丝绸凉被上铺开,季妄弦一张小而精致的脸庞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在他鼻尖上落下一块光斑。
美得像是落下凡间的天使。
威彻尔低低“嗯”了一声:“......早上好。”
“我没有睡好......”季妄弦嘤咛着,气音像是撒娇,“昨晚,神父在我梦里一首念经......”
威彻尔心里震了一下——
他应该很小声才对,季妄弦怎么可能听见?
季妄弦半睁开眼眸,望了望威彻尔,又困倦地闭上了,嗓音愈发柔软:
“神父,在梦里,月色很美,您抱着我,用拉丁文哄我入睡......”
威彻尔看着自己床上小小一团、暖融融的季妄弦,听着他撒娇,脑海中竟跟着浮现出了画面。
他心里颤了颤。
季妄弦喃喃着:“您柔软的唇贴在我的耳边吟诵:‘Miserere mei, Deus, sedum......’”
季妄弦用纯正的拉丁文缓缓将经文念诵了出来,又轻轻重复,
“天主,求你怜悯我,因你的仁慈,以你丰厚的慈爱,消灭我的罪恶。求你把我的过犯洗尽,求你把我的罪恶除净。”
首到一段话念完,他又自言自语般呢喃,还带着一丝睡意的嗓音像是绒毛:
“虽然醒来后,您没有躺在我的身边,可我睁开眼能看见您,还是好幸福好幸福......”
威彻尔面上没有表情,指间微微颤动的十字架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季妄弦刚刚说的拉丁文,是《圣咏》里的忏悔词。
忏悔的,正是“jian|yin”罪。
所以,季妄弦梦见他抱着她入睡,在她耳边忏悔“奸yin罪”?
威彻尔呼吸微微急促,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混乱。
季妄弦如愿以偿地听见了加速的心跳,心中愈发愉悦。
他就是要乱了威彻尔的心。
威彻尔越因此痛苦自责,他就越是觉得有趣。
可是,现在还明显不够。
威彻尔虽然对他有所反应,但是,圣光之力没有减弱。
所有神职,圣光力量的强弱都是由灵修和身心的纯净两个方面来决定的。
他想看威彻尔失去力量,想染黑威彻尔,把威彻尔从那高高在上的天堂,拉进他在的那方地狱。
威彻尔转身,拿起长袍大步走进洗手间,梳洗换衣。
“神父,换好衣服后,能帮我拿一下裙子吗?就在我的衣柜里。啊,还有,内衣也需要。还有卫生巾,谢谢。虽然月经还没有来,但是我得带着以防万一呢。”
季妄弦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胡话张口就来。
他听见了洗手间里有东西被碰倒的声音。
季妄弦轻笑。
刚从沉睡中醒来,就能遇见这么有趣的人类,真是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