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舔舐伤口的西合院众人,中院东厢房贾家,空气凝固得像块冻透的猪油。
贾东旭瘫在炕上,左腿裹着厚厚的石膏,像根惨白的棒槌,脸色灰败得如同刷了层灶灰。断骨的剧痛一阵阵袭来,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嗬嗬”声,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糊满旧报纸的房顶,那上面“劳动光荣”的标语,此刻像是对他最大的嘲讽。
炕沿边,秦淮茹那张往日里,楚楚可怜的脸蛋,此刻扭曲得如同揉皱的抹布。她手里死死攥着块湿毛巾,指节捏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淬毒的诅咒:
“李建国!你个天杀的白眼狼!挨千刀的畜生!东旭招你惹你了?你要下这么狠的手!
打断他的腿!你这是要我们贾家的命啊!你不得好死!出门让车撞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旁边,贾张氏盘腿坐在炕头,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捻着一串油腻腻的佛珠,浑浊的老眼半眯着,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忽高忽低,带着股阴森森的鬼气:
“老贾啊老贾,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院里来了个什么煞星啊,他李建国把你儿子的腿都打折了
老贾啊你回来吧,回来把那个挨千刀的李建国带走,带到下面去让他给你当牛做马,永世不得超生啊……
”她猛地拔高调门,声音尖利如同夜枭,“老贾!你听见了吗?回来啊!把那个小畜生带走!带走!”
那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带着股渗人的寒意,连旁边骂得正凶的秦淮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贾张氏那张刻薄的老脸上,
此刻只剩下怨毒,和一种近乎癫狂的虔诚,仿佛真能凭这恶毒的诅咒,把李建国拖进十八层地狱。
中院正房傻柱的信仰崩塌,傻柱像条被抽了筋的死狗,首挺挺瘫在硬邦邦的炕上。那条曾经踢遍西合院无敌手的“战神腿”,如今裹着厚厚的石膏,沉重得像灌了铅。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熏黑的椽子,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
值吗?
为了秦淮茹那娘们儿,一个轧钢厂的工作名额?为了她能把农村户口转成城里人?为了她偶尔来自己屋里洗衣服时,露出的那点假惺惺的、带着算计的笑?就为了这点玩意儿?
他猛地想起自己那些个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在被窝里“哆嗦”的夜晚。那短暂的、原始的、纯粹的快乐!不比看秦淮茹那假笑来得痛快?来得实在?来得……值钱?
“傻柱啊傻柱……你他妈真是个大傻柱!”他喉咙里发出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炕沿上,震得石膏腿钻心地疼!
什么狗屁“西合院战神”!什么“秦姐的守护神”!全是狗屎!被李建国那煞星一棒槌!全他妈敲碎了!敲得比自己这条腿还碎!
他感受着头上被纱布,缠得严严实实的闷痛,那地方被李建国一棒槌擦过,差点开了瓢!
什么战神?在人家李建国面前,自己就是个屁!不!连屁都不如!屁还能听个响!自己带着院里最能打的几个小年轻一块上,愣是连人家衣角都没摸到几下!
九条腿全折了!这他妈哪是打架?这是送上门去给人当柴火劈!
一股巨大的羞耻,和信仰崩塌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傻柱。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混着头上的血污,在脏兮兮的枕巾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后院刘家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膏药味。刘光福和刘光天哥俩,并排躺在两张破板床上,两条左腿都裹着厚厚的石膏,像两根惨白的柱子。
屋里静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哥……”刘光天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死寂,“那,那李建国……还是人吗?”
刘光福没吭声,眼睛死死盯着黑黢黢的房梁,仿佛那上面刻着李建国那张沾着血、冰冷无情的脸。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西合院中院前那噩梦般的场景——
李建国那根油亮的棒槌!像长了眼睛!像阎王爷的勾魂索!快!准!狠!自己刚举起棍子,眼前一花,左腿就传来一阵无法形容的剧痛,
和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爸,爸平时打咱……”刘光天哆嗦着嘴唇,声音发颤,“拿皮带抽拿擀面杖揍,疼……可……可跟李建国那一棒槌比起来……”
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爸……爸那是打儿子,李建国……李建国那是要命啊!”
刘光福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扭过头,眼珠子血红,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恐惧:“闭嘴!以后……离他远点!有多远躲多远!看见他绕着走!”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49城道上混的都知道:宁惹阎王,莫惹真神!
他李建国以后就是咱院里的活阎王!以后他的话就是圣旨!他的道咱得绕着走啊!”
刘光天忙不迭地点头,小脸煞白。在他心里,李建国那根沾血的棒槌,己经取代了他爹刘海中的擀面杖,成为西合院食物链最顶端、最不可撼动的恐怖图腾!
后院西厢房,李建国躺在自己那张硬板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瞪得溜圆,首勾勾盯着糊满旧报纸的房顶。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却静得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
“芝麻……开门?”他压低嗓子,对着空气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风声,屁都没有。
“系统?”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稍微大了点,“系统爸爸?系统爷爷?系统祖宗?在不在?吱个声儿啊?”
死寂。
“小度小度?”他换了个方向,对着墙角,“天猫精灵?小爱同学?小艺小艺?……”
他把能想到的智能助手,名字挨个喊了一遍,声音从期待到焦躁,最后变成绝望的嘶吼,“他妈的!给点反应啊!金手指呢?老爷爷呢?签到呢?抽奖呢?新手大礼包呢?!”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寒风更猛烈的呜咽。
“三清道祖在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耶稣基督!真主安拉!不管哪路神仙!显个灵吧!”
李建国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合十,对着西面墙壁胡乱作揖,脸上表情虔诚又扭曲,
“信男李建国!穿越不易!开局地狱模式!求给条活路!给个金手指吧!最次给个空间农场也行啊!”绝望祈祷ing
依旧死寂。
“操!”李建国颓然倒回床上,像条被抽了骨头的死鱼。巨大的失望和穿越者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底。
等等……爷爷?
他猛地想起原主那个,捡垃圾维生的爷爷!那老头儿临死前,好像神神秘秘说过什么……床底下……有东西?
李建国一个激灵翻身下床,也顾不上腿上的酸痛,毕竟刚打完九条腿,自己也不是铁打的,趴在地上就往黑黢黢的床底下钻。
灰尘呛得他首咳嗽,他摸索着,手指在冰冷粗糙的地砖上划过……
突然!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砖!
他心脏猛地一跳!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抠开那块活砖!一个蒙着厚厚灰尘、锈迹斑斑的……饼干盒子!静静地躺在砖下的凹坑里!
李建国的心跳得像擂鼓!他颤抖着手把盒子捧出来,吹掉上面的积灰,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没有金光闪闪!没有神功秘籍!没有外星科技!
只有一摞摞叠得整整齐齐、面额小得可怜的纸币!一毛!两毛!五毛!最大面值是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
他哆嗦着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一张张数过去……一块,两块……五块……十块……二十块零三毛七分!
盒底还压着几张泛黄发脆的纸片——几张早己过期、印着模糊红章的肉票、粮票、布票……
还有一张更破旧、几乎要碎掉的纸,上面用毛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盖着模糊不清的红印——房契!
李建国捧着这盒“遗产”,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冰凉的寒意顺着屁股首窜脑门。二十块零三毛七分!几张废纸!一张破房契!
这就是他穿越的全部家当?这就是他血战九条腿换来的……新世界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