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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罪不及家人

想明白温蹇明和邵梓有仇后,很多事便都想清楚了。

例如张謇。

当初温溪和邵梓结婚的时候。

是张謇把温蹇明送到温溪身边的。

在温蹇明说‘对不起,我来晚了’的时候,平淡道‘不晚,正好可以把太太送去梓爷身边’。

那时候那句话出现半点不违和。

现在回想才发现,讥讽意味十足。

说明张謇对邵梓和温蹇明的恩怨,是一清二楚的。

温溪从回眸变成回过身。

抬眸在三米之外和张謇对视,“为什么突然对我有了敌意。”

张謇从前和温溪相处的时候很疏离,但却是没有敌意的。

哪怕她从前扇了他一巴掌,他还会记得帮她拿高跟鞋。

可现在不是。

不。

准确来说。

上次温溪被邵梓带出去,她手里攥着个小面包醒来,和前座的张謇对视时。

张謇素来平淡的眼神里就对她多了若有若无的敌意。

再朝前数,她在主院门口扑进邵梓怀里。

张謇踏上油门轰隆响的把车开走,也像是对她有了敌意。

张謇跟了邵梓很多年,是他的心腹,是他的手下,也像是他的奴才。

他对她的这份敌意,从何而来?

他又为何敢对她这位邵梓太太有敌意?

张謇低下的头抬起,侧脸被旁边窗户打下的阳光照耀着。

温溪的眉毛轻轻的皱了起来。

感觉张謇过分高挺到有些戾气的鼻梁处似乎是透明的。

不等温溪多想。

“因为您很快就是个死人了。”张謇冷淡道:“对着板上钉钉的死人,我没必要接着装出毕恭毕敬。”

温溪思考了几秒,明白了,“意思是,邵梓在我砍了温蹇明的腿后,在烧了我的明溪园后,不止依旧要杀了温蹇明,还要杀了我?”

张謇摇头。

温溪淡道:“什么意思?”

“还会挖了您父亲的墓碑,取出他的骨灰,把那些粉尘扬于脏污的下水道。”

温溪始终没什么情绪的瞳孔微微发散。

半响后摇晃了一瞬,手抬起,撑住墙壁,木愣的看着张謇。

“不相信的话,您现在去那座山上看一眼。”张謇说:“您父亲的坟已经在清明节当晚就被挖开了。”

温溪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下楼坐上的出租车,也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给钱,又是怎么迎着风朝山上手脚并用的爬。

只知道黄昏将至下。

墓碑上她父亲清朗温和的脸被刀狠狠的划了两道深可见墓碑底部的划痕。

温溪视线往下。

看下面被挖开的一大片空地。

几秒后茫然的转了一圈,再看向温天被毁到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照片。

沉默很久后,转身下山。

温溪在天色暗透后回到了病房。

钻进洗手间打开热水,在水汽盈满的洗手间里深呼吸再深呼吸再深呼吸,蓦地躬身想尖叫,却像是深知脖颈上架了一把刀,连尖叫都是没有声音的。

温溪在温热的水流中发了很久的呆。

抬脚出去。

擦干了身体,擦干了头发,换上衣服,钻进温暖的被窝。

在刘妈拎着饭盒进来问下午去哪的时候,乖巧的笑笑:“出去逛了逛。”

刘妈给她试了体温,皱眉:“怎么从三十七度跳到三十七度五了。”

温溪没说,敛眉安静的吃饭。

在刘妈走后,很乖的盖好被子,看着上空,一夜无眠。

温溪在医院里住了五天,低烧终于退了。

第六天。

温溪办理了出院,没提比她先出院的温蹇明去哪了,也没提要见他一面。

坐在来接的保姆车去了自己从前住了三年多,到处都是摄像头的别墅。

温溪抬眸看面前高高大大的院墙,低声呢喃,“囚禁……”

温溪垂首跟着刘妈进去。

到楼上翻身上床,盖好被子,在傍晚的时候闭上眼。

温溪看着是睡了,但其实没睡着。

在午夜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后,睁开眼。

在昏暗中和推门进来的邵梓对视。

温溪住院五天,邵梓一次没来过,温溪也没提过。

刘妈问是不是吵架了。

温溪说不是。

的确不是。

因为邵梓远比她想象中对温蹇明的恨意更浓郁。

浓郁到她亲手断他双腿,让他成为残疾不够。

烧了明溪园不够。

杀了温蹇明不够。

杀了她也不够。

温溪坐起身,腿屈起,哑声说:“我爸去哪了?”

邵梓站在房门口,从怀里摸出根烟点燃,伴随着寥寥烟雾,低声说:“河吧。”

温溪平淡道:“河就是河,为什么要加个吧。”

邵梓背抵墙壁,噙着烟看她,没说话。

温溪从床上下来,手背后走近。

距离半步之遥时。

邵梓修长的指夹走了唇边会灼烧到温溪的烟头。

温溪仰头,“你在道上混这么多年,该明白,罪不及家人。”

邵梓敛眉没说话。

温溪再说:“更何况是一个死人。”

邵梓沉默许久,微微敛着的眸子开合,“你爸……”

温溪打断:“想仗着死人不会说话,就随便朝他身上泼脏水吗?”

邵梓顿住。

温溪背后的手抬起一只,指着窗外漆黑无月的天,声音巨大到像是在嘶吼,“想仗着死人无法申辩,也不能申辩,就肆无忌惮的胡说八道吗?!”

邵梓被霸陵的事和温溪的父亲有关吗?

温溪闭着眼都知道没有。

因为高三快毕业,温溪的父亲来接温溪放学的时候是见到过邵梓的。

温溪怎么都查不到是谁欺负了邵梓,和他说了邵梓的优秀,和邵梓在学校被欺负的事。

她父亲当时打电话找人。

让他查,是谁这么没有底线的欺负一个没成年的孩子。

所以,不可能有关系的,绝对没可能有关系的。

温溪的眼泪在前些天已经流干了,流不出来了。只有家被毁了不够,还要把父亲毁了的愤怒和崩溃。

温溪尖叫出声,“我爸和你被霸陵的事有关吗?”

“说话!”温溪朝前逼近,仰头耳目欲裂的大声说:“说话!说话!说话!你为什么不说话!”

邵梓没说话。

只是垂眸看着她崩溃到扭曲的脸,半响后,轻轻摇了头。

温溪脸上的愤怒和崩溃消散了,喃喃:“你告诉我,没有关系。”

邵梓声音沙哑,却说:“你爸……和我被霸陵的事没有关系。”

话音落。

噗嗤一声。

温溪始终背后的右手中握了一整晚的匕首,捅进邵梓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