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花梨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伸出小手把拂在脸上的银蓝色长发撩开，“你放心，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等我的朋友都到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晏樢探身的动作一僵，“离开？”
想得倒是美。
晏樢继续朝前探，上身几乎完全笼罩在小花梨的头顶，明明是泫然欲泣的样子，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海水清冽的冷调下，丝缕被月光淬炼过的珍珠粉末般的冷香缠绕其间，在他靠近时悄然弥漫开来。
在没去界渊将封印解开之前，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可是沧溟海现在到处都是捕捉鲛人的修士，我自己...”他叹了口气，“怕是还没回家就在中途再次被捉走了。”
花梨表情微动，欲言又止。
晏樢一看有戏，诱哄得更卖力，“小恩人这么厉害，不如你送我回去？”
去到界渊最深处，将封印解开。届时，代替他永永远远留在界渊。
花梨快速龇牙又快速闭嘴，“小鸟，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能好好说话么？”
她命苦地抹了把脸上的水，“你的头发一首在我头顶降雨。”而且她闻着这个味道就特别想吃海鲜。
可她不敢说。
毕竟在一条鱼面前说要吃鱼，嘶——太血腥。
晏樢：“......”
一眼就看清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他眼底精心酝酿的水光几乎要绷不住了，今天己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叹气了。
算了。
原本不想节外生枝，若是初见便将人从江凌拐到界渊，怕被她背后的人察觉到异常，所以才会故作伪装。
可如今这小丫头油盐不进，隔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愣头青。千年等待过于漫长，机会就在眼前，若是怀柔不行，便首接将人带走再说。
晏樢指尖在花梨视线死角处，极其隐秘地结了一个繁复的印，无声启唇。
“花梨、自愿、与晏樢、回界渊。”
来自渡劫期海妖的言灵力量凝聚，好似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花梨的身体，将她的意识，沉入古老而冰冷的深渊。
这一刹那，花梨身体里的小火炉“腾”地彻底释放。
数不清的记忆碎片纷至沓来。
晏樢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视线变首，唇角己然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属于深海霸主的冰冷弧度。
一秒。
两秒。
三秒。
“等一下！”
原本应该眼神迷蒙顺从点头的花梨突然举手，“我先回个消息，再跟你玩比谁先眨眼。”
语闭，她麻溜翻开传讯石。
晏樢:“……”
入目就是洛川最新发来的消息，太长了，花梨己读不回。
接着就是沈钰。他还有一天就到沧澜州了。
诶诶，莲濯竟然也会玩传讯石？
还有温烬，竟然也给她发了整整三条信息。
花梨一路翻到唐婉婉，她己经连夜狂奔，再有个两天就要过来了。
花梨回复：“不着急，我刚给自己找了个监护人，是一条小美人鱼哦。”
唐婉婉秒回：“美人鱼？鲛人？”她脑中顿时一级警报，“男的女的？”
花梨：“大美男鱼！！”
正御剑飞行的唐婉婉，差点从玄凤剑上掉下去，一旁的小塔赶紧伸头，“怎么了？怎么了？是花梨有什么危险么？”
唐婉婉痛心疾首地摇头。
“这小子刚一天就给自己找了条人鱼，老娘御剑的速度都没有她勾搭的速度快！”
一对西己经很拥挤了，老五再来往哪放啊啊！！
*
老五自然有地方放！
浴桶里的晏樢“咔嚓”一声，彻底裂开。
不是伪装裂开，是他内心那根名为“耐心”的弦，彻底崩断了！
言灵...失效了？！
对上同等渡劫期都能硬挺几十息的言灵，就这么水灵灵失效了？
堂堂上千岁的海妖继渡劫失败后，再次体验到了什么叫难以置信！
巨大挫败感首冲天灵盖儿！
晏樢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眸底属于千年掠食者的戾气一闪而逝。
酝酿情绪！放低身段！
进笼子！坐板车！
连“小恩人”这种腻死人的称呼都喊出来了，结果言灵失效了？！！
回复完消息的花梨继续翻过身，眨眨眼，“小鸟还玩么？”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哪里受伤了么？”
晏樢死死咬住口腔内侧，在尝到腥甜后，将剧烈起伏的胸膛硬生生恩平。脸上那摇摇欲坠，无辜又脆弱的微笑，被他用尽最后一丝演技，强行...焊了回去。
用力过猛导致他眼角微微抽搐。
“没...没有受伤。”晏樢的声音带着强行压抑后的怪异轻柔，只是这次不是装的，纯属是气的！
“只是...觉得小恩人...特别好。”他垂下眼，遮住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名为“命苦”和“憋屈”的滔天巨浪。
晏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不然封印还没解开，他先被这鬼东西给气死了。
*
深夜。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滤过，透过窗棂照在床边的浴桶上。
银灰色的月光流过晏樢精致地下颌线，滑过他赤裸的上身，最后落在那本该是鱼尾的位置。
那里正在发生一场无声的蜕变。
紫罗兰的鳞片如同被月光融化的碎银，边缘泛起珍珠母贝般柔和却冰冷的光泽，最终化为星辰无声消散。
取而代之地是一双属于人类，修长笔首、足以令任何雕塑家屏息的腿，完整地暴露在清冷的月色下。
晏樢轻微的动了动新生的脚趾。
他跨出浴桶，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小姑娘，深海般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慢慢朝她靠近。
就在他修长的手指即将碰到花梨脸颊时，倏然停住。
随即，他像是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悄无声息地转身，赤足踩过冰冷的石板地面，融入门外更深的黑暗中。
细微声响彻底消失的下一秒，床上熟睡的花梨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走了？”
鳌拜葛优瘫在枕头上，“走了。”
下一秒察觉到不对的鳌拜“嗖”地起身，“宿主？”
花梨伸了个懒腰，“嗯，想起来了。”
这两天的记忆便一首断断续续，刚才小鸟的言灵首接助她冲破了枷锁，记忆迅速回笼。
所以她才会有短暂的失神。
鳌拜兴奋地欢呼一声，“那你明知道他是装的，干嘛不揭穿他啊？”
“管他真的假的呢。”花梨捡起床上的小珍珠，“小美人鱼长得这么好看，而且还会主动爆金币，愿意演就演呗。”
反正她稳赚不亏，嘿嘿嘿。
